时间之外,在那阿难陀舍沙的鳞甲上,那一方方的残破大界在他眼前诞生又走向灭亡。
文明的垮塌,秩序的崩解,在他眼中一次次上演。
涅拉尔每次经历,那苍白扭曲的面孔便多一份茫然。前行至此,再无如黑魂那般还有希望的世界。
“仅是遗忘蚕食遗留产物在此方的投影,你便如此动容”希芙缓缓开口,那目中透露出些许的晶芒。
她很难想象,那些那些真实的世界在此间诞灭,他又会作何感受。
不过片刻间便已想通,神明与人差距,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早已放弃挣扎抛弃念想。
在她眼中的涅拉尔愈加的沉默了,好像将内在封闭,断绝那既定命运的牵引。
苍茫的岩石岛屿,昼与夜不熄的昏黄。在他身边一闪而过,其中的变化只令其眼角微动。
在他身后,无数世界之外。腥红的大日冉冉升起,令云如火烧,令水如沸煮。
在那七颗由神人血肉形成的大日之中,扭曲疯狂的怪物在其中膨胀,直至超过视野之外,直到占据那星幕的一角。
与那鳗鱼不相上下。
那怪物一手托起那无穷的晶壁,另外的手腕处那神人血肉化作的大日环绕其上,仿佛是一串灼热的红珠。
只见其一按,那红色的大日飞速旋转,其内的律法与蕴含的规则倾泄而出,向着那鳗鱼而去。
而那鳗鱼缓缓蠕动,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众多的空间隧道里,黑泥从中溢出。一头头几乎百米的漫步灵庙从中缓缓而来,其背上的古庙,有的三五层之高,有的古老只余几块陋石,几笔代指的名讳。
那是很久以前,与那众多神人半神签订的契约,达成存续被永远囚禁的条约。
不死的经文在那些漫步灵庙的躯体上显现,那些腐败的躯体重新以另一种形式再现。
天上,如同下了一场久违的雨,名为记忆的雨水。那些雨水落在那漫步灵庙的躯体上,绿色植被生长,干枯的枝条发芽,那久睡深眠的亡者
一一归来。
他们与他们的眷属就站在鳗鱼的躯体之上,共同面对前方那不变不移的存在。
感受到那来自鳞片下的悸动,涅拉尔存在些许的凝重,那涣散无神的目光也看着希芙。
“原来她也在阻止属于她既定的结局”
希芙沉默不语,手中剔透银色光流汇聚“当我手中的这缕精神存在的时候,注定是徒劳”
“可是,这只是结果,当那所谓永恒存在的时候,这中间的过程便已经停滞,那已经形成的结局存在但不会到来”希芙略有可惜的开口。
在那两者前方,那众多晶芒拥簇的空间,一道参天的巨柱屹立于虚无与晶壁之间,存在于遗忘与记忆之中。
一股浓浓的悲伤充斥于此间,好像有一道身影一直徘徊在此地,或是高兴或是哀伤,更多的是一种怀念。
“看到了吗?”希芙开口,目中满是复杂。
涅拉尔沉默不语,可这种沉默换来的是心间隐隐的作痛。似乎想到自身的处境,倒是有了几分感同身受的自嘲。
“她的王者”希芙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眼中的晶芒暗淡些许,有了几分人的气息。
“王者”涅拉尔喃喃。想到了交界地昔日的几位王者,风暴王、葛浮雷,褪色者都无一例外,难逃难终。
躯体上黑色的泥渍与记忆的晶渣渐渐脱落,那如藕丝般的缝合也变得没那么紧密。其名为联结的律法在衰减。
破碎感充斥全身,同那次射落天狼时一样,有种冥冥的被注视感,在这已干涸的渊海下,在这璀璨的晶壁之上。
像是希芙,却又不似希芙。
无祂那般的狭义。
所有的开始远离他的躯体,那此间神明的祝福,那来自往后的拓影也也模糊不堪,化作漆黑融入那鳗鱼的一部分。
涅拉尔身上境界骤降,如海的气息飞速消散,当他再次看向晶柱时竟有些不真切。
而他也从神人跌落。
在他身后,那占据一方星幕的扭曲身影,震开了数不清的遗忘眷属,而后伸出一指朝着涅拉尔的方向而来。
那一指带着无尽的愤怒,无数的死寂。似乎能破开一切的虚妄。
大片的空间碎裂,如镜块般由大到小崩解至微末,赤红的大日环绕其上,其内的血肉在凄厉的惨叫。
世界消散,那如山川般的鳞甲发出剧烈的颤动,众多漆黑的泥浆自其下涌出形成一道又一道狰狞的墨鱼。向着手指自动抵御而去。
“黑潮”希芙淡淡开口,目中的晶芒再次大盛,嘴角也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七轮大日浮空围绕手指,将那狰狞诡异的墨鱼尽数蒸发。红色的光芒充斥此间一切,洁白的杜鹃也被染成鲜红之色。
数千米的植被上,开出了诡异的花朵。其上的气息比之艾奥尼亚也不逊色多少。
希芙摇了摇头,目光紧盯着那遥远的晶壁,似乎其内的无上存在也注视着她。
蓝白之色在其身上流淌,那身影忽的变的高大与神秘,如镜子般的无想面孔,其后的华彩与记忆延续至不知名的星空。
在那纤细的手掌之上,一颗由众多世界构成的大脑浮动,众生在其中寻觅本源,却不得而终。
“琥珀…星光”涅拉尔开口,想起那为交界地带去的异象。艾尔登流星与兽带去了黄金的余晖,那转瞬即逝的琥珀星光则以记忆之名带去魔法之起源。
数不清的琥珀星光环绕那记忆的眷属,那众多的魔法发散而又聚拢。
“你已经知晓了”记忆淡淡开口,其上再无半点希芙气息。
“我知道”涅拉尔再次开口,随着体内记忆晶块的离去,那境界再次跌落。落到了英雄之境。
随着境界的跌落,涅拉尔再无被牵引之感。
“你能拓印与她,可在未接晶壁之前,你与她并二致”涅拉尔开口,目光紧盯前方的区域。
“在你进入利亚尼亚的一刻,她动摇了,你们也动摇”
“去吧,往前便是所谓命运,那既定的蛛网”
……
在那很久很久以后
遗忘的潮水淹没利亚尼亚的一切,那所谓的大桥没有连接宁姆格福与盖立德。
魔法者,寻星者终末的一刻
那圆桌上的存在应运而生,以星门放逐为此间留下存续。
其伴侣以获得凝结晶壁,以失去化作渊海,以其躯体支撑天地,永绝记忆与遗忘概念的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