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有了转机”老人停顿后开口,目中多了激动。
“转机?”希芙疑惑问道。
“就在不久前,盖立德的腐败褪去了,那是继黄金之后,第二位被驱逐的神明”
“腥红腐败 艾奥尼亚”
“那所谓的神明并非不可战胜”
听闻此言,希芙皱起了眉头,根据记忆来看,因为其唯一性,神明不可战胜。那格穆不过是决断了腐败与交界地的联系。
同昔时的褪色者一样。
神明消亡只有两种可能,权柄及律法被覆盖吞没,或者在神与神的交织中,概念在扩展中被取代。
直至消解。
可这一步,就已经不是所谓神人与王能够左右。尤其是在黄金失色之后,无人阻止天外的神明。
风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希芙的目光由铁匠处转向法师塔,绝美的面孔有些微的担忧。
这份担忧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大多数。
“我曾经听到过,在某个地方有对神特攻,对神宝具的说法”希芙开口回应道,想起了那不知世界里的设定。
“在某个时刻,在某个事件里,在命运的牵引下,某个具体的人或者物应运而生,以此抵御神明”
“非他不行,也非此神明不行”
这个说法,在她初知时也颇为震惊,无论是那褪色者还是盖立德的流水剑士,他们生来就好像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
如今一一应验。
“有这种说法?那倒是可以期待”老者笑着点头。
希芙沉思着离开此处,在她目中那老者身上有一道微弱的联系,而那碎片便可维系。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人面临魔法的侵蚀。
深吸一口气,希芙走出了铁匠铺。普通的女巫装束,淡雅中透着一种神秘,那无暇的面孔上眼眸里似有万种情绪,能轻易窥见冷暖喜乐。
在她认知中,女巫是交界地最为常见的存在,昔时的她们游荡于交界地,寻找适合成王的褪色者。
这与如今的她并无区别。
收敛情绪,将此前的谈话弃置脑后。她与他不过是利耶尼亚的过客。若是深陷此处,只会让两地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四周的聚落篝火有三三两两的人错落,或者说些什么,或是在交易物品。从他们裸露的皮肤能看到蓝色的裂隙,其中魔力从中逸散。
不过他们并不在意自身,只是看向希芙时有疑惑,更多的是羡慕。在他们视角里,这个女巫魔力稳定,流转有序,不被外物侵袭。
这在他们的认知里,绝无仅有。
在一道道令她犹豫的目光下,她来了法师塔,站在塔下,她神情恍惚,目光闪动,而后自言自语。
“那可是我的容器呀!”
夜色下的法师塔散发一股浓烈的恶意,隐约传来嘶吼之声,无形的魔力自下而上流转,遮蔽了月光,听不见潮水声。
她犹豫片刻再次进入法师塔,不过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在那如教堂般的后方,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而那魔力与嘶吼的源头也正是地下。
白天她就察觉到这塔底的问题,不曾在意。可如今,涅拉尔的存在,使她不得不去。
最上面的一层,是一座祭坛其上供奉着一块巴掌大小的记忆空格,比之前从杜鹃骑士上掉落的还要大上一圈。
无数的魔力细丝漂浮在空中,由地面的法阵导向那记忆的空格之中。空格之内已有四分之三被填满。
至于底下二层,则要热闹许多。
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这一层,被铁索束缚,被铁栏隔开。
而涅拉尔也坐在其中的一个隔间里,在一群人中间席地而坐,听着那将死之人的言语。
希芙见状,走到涅拉尔的身边在他的旁边坐下。
“你的同伴吗?”地牢处那干瘦的男子开口,向着涅拉尔询问道。
仅剩空壳的涅拉尔凭本能,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干瘦之人靠在监牢的门口,目光浑浊,带着笑意。
黑色的裂隙自他的胸口弥漫四肢,如干枯的树枝,结满了晶体。那晶体混合着魔法与血肉,也吸食着他的生命。
可最为致命的并非那魔法的创口,而是那随魔法日益消失的记忆。
而这种现象,在这地牢非常普遍。只是程度上略有不同。
“吃点什么?”那干瘦的男子看着希芙二人开口,自顾自的拿出一些点心,还有半只发霉的鸡。
“…这是,谁带给我的?草,我忘了”那男子茫然片刻后,便不去思考。
将那些吃食摆在涅拉尔与希芙的面前。
“你们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存在,身上毫无魔法”
至于他拿出的食物,有不少被魔法浸染,有不属于本身的颜色。
希芙想要阻止的时候,涅拉尔已经抬起手,将点心塞入口中。随着咀嚼,时不时的点了点头。
显然极为好吃。
而后,他又取出一块递给希芙,看不清其神色。
希芙只得无奈的接过,一同享用。
“好吃”希芙开口。只是她吃出来一股悲伤的味道。
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忍住,目中露出渴望,询问希芙与涅拉尔外面之事。
“如今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地牢静悄悄的,那数十号人似乎都在等待答案。
那干瘦之人神情紧张,带着浓浓的期待。
希芙沉默了,涅拉尔也看着她,似乎也在等待着答案。
她的沉默,令这地牢中的人们神色黯淡,满脸苦涩。
“宁姆格福,史东威尔城的新王击退了天外的异兽,重修摩恩城,人们安居乐业”
“盖立德,腐败已经褪去,红狮骑士肃清了腐败余孽,以拉塔恩之名带去了久违的和平”
“利耶尼亚,遗忘大桥隔绝了湖水,术式取代了魔法,星门修筑通往美好新世界”
“怎么样我就说吗?他们还不信”那干瘦之人站了起来,大喊大叫,语气是放松与自豪。
而周围的人们再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满脸开心。此间充满欢快的气氛。
涅拉尔掏出行囊中的食物,分发给地牢的人们,其中有酒水,还有蜂蜜。
在走到一位老者面前时,他开口对着希芙说
“你知道,是谁给他的食物吗?”
“他的女人,以前每月都来给他送食物,但距上次已经有半年没来了”
“不过他忘记也好,马上要解脱了”
那老人喃喃自语,自顾自的的喝着分发而来的酒水,苍白的脸有些许的红润。
“今晚之后,你们就离开萤火湿地吧,你说的故事我不信”
在那老人的躯体上,除却魔法的痕迹,还有他自己留下的记号。他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一些。
“外面的空格快要满了,我闻到了血腥味。
……
在那干瘦之人的牢房里,涅拉尔也自顾自的喝着酒水,希芙在一旁面带红润的看着,眼眸有些恍惚。
即便那所谓的容器在吸纳此地的魔力,她也不曾阻止。
可她对面之人却打断了涅拉尔的行为。
“不必如此,有这碗酒就够了”
…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一个人,将我斩了无数次”
“我好像给她添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