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过生辰
作者:不吃酸李子   半生烟波最新章节     
    见他目光停留在长寿面上,江流景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江令仪先她一步。
    “父亲且不要看长寿面卖相不好,我和姐姐、行舟哥耗费几个时辰才制得。”
    确实,江令仪的话没错,最开始时她们想的是由头至尾皆自己亲手制作,事实是她们没有一人能醒面,最终由膳夫接手。尽管如此,做出来的面条仍是阶段性的粗细厚薄,差异极大,毕竟她们是三个人做一根面,这也是尽力的结果了。
    “舟儿也参与了?”
    他那从小嚷嚷着“君子远庖厨”的儿子亲手给他做面了?
    “咳,天冷面亦凉,父亲快些尝尝。”江行舟掩面轻咳,不与之对视。
    “孩子们的心意,别浪费了。”覃清婉接着江行舟劝说,替他解围。
    听此,江董明将面送入口中,口感不甚美妙,但此时情感澎湃,掩住这一缺点,让他觉得碗中面条胜过世间美味。
    这些时日的大起大落,他算是彻底放下了。
    “姐姐怎不说话?”江令仪察觉到旁边的江流景沉默许久,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江董明和江行舟。
    “啊?”
    她开心,为自己,为江流景,为江府所有人,就如此待着静静感受足以。所以沉浸其中的江流景听到询问时,是受到些惊吓的。
    在江董明想咬断面条说话时,她忙说:“长寿面要一次吃完,不得咬断。”说得匆忙,语气也稍重些。
    “来来,先吃,免得景儿‘训斥’。”覃清婉调笑她,连同江董明被她强压着吃面,江流景面上慌乱。
    不,她不敢!
    “菜肴、长寿面等均是小景主意,才有此番难忘的寿宴,覃夫人和父亲还要打趣她,小景不得生气。”
    “就是,母亲坏得很,姐姐如此用尽心思怎么没有奖赏呢?”
    江令仪附和江行舟的话,一人一嘴将江流景抬高,让她如同站在万丈高空中。
    江流景心中绝望地想:放她下来吧,她恐高啊!
    虽说知道在调侃,她的头还是越来越低,一件好事倒像做了坏事。
    “行了,小景脸皮薄,再说下去她要去拾米了。”江董明吃完面,在他们说完淡定地补了一句,引得其他人不满,寿辰当日就遭受来自亲人的怨气围绕。
    “还有寿桃,虽不是亲手做的,但与世间不同,可分与他人共尝,沾沾福气。”
    江流景本想尝试现代的奶油蛋糕,但基于她对蛋糕的了解只停留在吃的层面上,她只能向膳夫描述,做了一个较为独特的寿桃。
    “我家景儿心思巧妙,果真是世间唯此一人,不该在这里……”
    江董明一句话没说完卡顿在这里,倒把江流景的心给提起来了,他接着说道:“该是那九天玄女。”
    “父亲!”江流景这下彻底恼羞成怒,不帮他分寿桃,丢给旁边的江令仪,坐下吃茶。
    她的行为也再一次引起屋内欢笑,后面众人轮番好说歹说,最后才被江行舟和白鸾哄好。
    在江府沉浸在江董明寿辰的欢庆中时,有几路人马在城里疾行,分别奔往江府、驿站、王府。
    纤长的手指捏着信纸,微黄的光亮出奇的更显白皙,烛火沿着纸张往上蔓延,即将碰触到他时悄然放开。
    “不可小觑啊。”
    秦聿文下笔写了另一封信,纸上密密麻麻,递至侍卫往外传递,背手站在窗前,观这风吹云动。
    “江流景,真成也不差,样貌身段均可瞧见今后,享天伦之乐也并非不可。”
    秦韦闭着眼侧躺在榻上,表情却不似语气般轻松,又询问候在旁边的卫清,“世子重要吗?”
    “您重要。”
    “是啊,潮浪翻滚,我总要谋我的生路。”
    自小陪伴长大的卫清怎会不懂他话语之下的纠结愧疚,出于私心,卫清选择让他远离,不折于皇权斗争中。
    “阿嚏。”
    宴席散后,江流景与江行舟同行在回院的路上,突然打了个喷嚏,白鸾紧忙抬手试探她额头温度,停留片刻无异才放下手。
    江行舟也上前倾看,将身上裘服给她披上,询问道:“受凉了?天气愈加寒冷不得再鲁莽出行。”
    “也没有,没有鲁莽。”江流景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地小声说道。
    仅是觉得她可以顺路买糖,不用劳烦他人,路程也短,她想着应当是不打紧。
    “如今日之事,命人解决即可,无需亲去,多次露面也易被猜得身份。”
    “哥哥怎知?”
    这件事情自开始至今可谓是她一手操办,甚至为了它去学如何看账、记账,想了诸多运作法子,让铺子稳定长久地经营下去,期间沉迷于此甚至将养出的几分气色又消耗下去,一度让白鸾以为她决心去行商,鲜有人知晓她不愿牵扯过深。
    故江流景很惊讶,江行舟是如何得知?
    白鸾对着她做了掀起帷帽帽纱的动作,她好似又明白了一分。
    她多次前去从不叫人瞧得她的脸,甚至连身旁人皆掩面示人。
    恰好走到了两人小院的分岔口,江行舟似没听见她的询问,只叮嘱今后她以身子为重,其他外物自有他和父亲解决,说完便催促她进屋,待不见身影,江行舟才离去。
    白榆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因为药力在床上躺了片刻才清醒,倏地弹起要朝外跑,把一旁瞧着他的白望舒惊得往后倒。
    还好白榆眼睛好使,连忙扶住她,上下查看,确定不是梦境。
    “怎么下来了!”
    白榆拉着她按在床上,却忘来自己一身中衣,风一吹,浑身哆嗦。
    “我没事了,倒是哥哥要好好休息。”
    休息了一日眼下乌青还是这般明显,白望舒退热后反而身子大好,不似先前虚弱。
    白榆半信半疑,他厌恶蒙面之人,他忘不了两年前那天,风沙在脸上留下红痕,入目是一片红色,他只能紧抱怀中昏睡的白望舒。
    控制住自己不将恶意转成利刃已是他的极限,将她们作好根本不可能。
    “真的没事,哥哥你听我说。”白望舒的手将他拉回,冰凉的手慢慢回暖。
    “我相信她们,是那位小姐救了我,我会相信她们。”
    白榆欲要出口反驳她,不要被人蒙蔽,反而被白望舒制止。
    “哥哥,你先听完,小青姐说,说药钱加上恐吓让小姐心神损伤费算一百两,这钱还不完就把我剁了。”
    “她敢。”
    “她敢,哥哥,你还不完我相信你也会被剁的,先把药喝了去用膳,我听到你肚子在响了。”
    白望舒端起青鸾先前放在一旁的药,还温着。
    “咳咳。”这碗药入口仅有苦味,尝不出其余药材的存在,直冲天灵盖,白榆吞不得,白望舒不让他吐,两眼一闭硬着嗓子咽下去。
    原本按照江流景吩咐林尤加入一些苦味药进去,虽然苦了一点但仍能接受,在青鸾的加入后,就变得不同,她把能加入的苦物均加入,且收去了蜜饯。
    谁都不能拿刀指着她家小姐,苦不死你!
    “这药……”
    “用膳吧,我们还能赶上下午的听学。”
    “……”
    白望舒把他的话噎在喉咙里,丝毫不顾他苦到扭曲的脸走向摆放饭菜的小桌。
    他好像被自己妹妹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