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柔柔接过药碗,等他说后半句,“……会怎样?”
“那就是回不来了。”涂爷用眼神指了指药碗,“先把药喝了。”
“你说他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夏柔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进山了,“他进山干什么去了?那山里那么危险吗?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涂爷:……
小丫头问题还挺多的。
“你喝了药,我慢慢跟你讲。”
夏柔柔闻着这碗令人反胃的药汤,一扬头,干了。
她擦了擦嘴,把碗递向涂爷,“你赶紧告诉我。”
“他进山为你去寻药引子去了。”涂爷接过药碗,淡淡的说,“那山里情况复杂,什么野狗野狼,毒蛇的,要是没有非一般的身手,恐怕是有去无回。”
夏柔柔不知道这个老头,是故意危言耸听,还是现实情况比他讲得还棘手。
看着他风轻云淡的说这件事情。
她认为,这老头就是故意让关韦送死的。
“既然是有去无回的断头路,为什么要让他去呢。你按的是什么心啊?我还没见过让人去送死坏人呢,他跟你有仇啊?”
夏柔柔瞪起大大眸子,满是敌意。
涂爷呵了一口。
一个要为了爱勇闯无人之地。
一个骂他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合着,他是里外不讨好。
“小丫头,他是为了你去送死,可不是我逼他去送死,你要是骂,就骂你自己。”
他这个老头子,骂急了,可是会翻脸的。
夏柔柔:……
为了她?
为了她,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不管关韦的心情如何,这老头应该劝他不要冲动的。
夏柔柔的心情很不好。
她黯然的垂下睫毛,觉得关韦是做了一个特别错误的决定。
“反正,我也活不了,何必呢。”
涂爷的身子一僵。
原来这个小丫头,自己有感觉命不久矣啊。
他微微顿了一下,“我也是这么告诉他的,但他坚持想让你活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他太傻了。”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真的不值得。
“也不能这么说。”涂爷端出一些看起来像中药的植物,摘了起来,“这无论是男是女,都有痴情种,只能说你命好,遇到了肯以命换命的男人,多少人,想得到这样的男人都得不到。”
夏柔柔苦笑。
她可不希望别人为她以命换命。
这份情意,她还不起。
“他的命比我的命矜贵,你应该劝他的。”
“我怎么没劝?”涂爷摇了摇头,“他不是一个听劝的人,你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
她现在的记忆里没有他。
以前的,也都不记得了。
是啊。
她都不记得他了。
他为什么要为她冒这个险呢。
“我都把他忘了,应该也不会再想起来,而且我这病,本就是一个死局。”
涂爷看着夏柔柔憔悴又泛白的小脸,劝她,“你啊,不应该这么悲观,他在努力地为你寻找生的希望,你也应该努力地向着阳光生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头。”夏柔柔回头看向涂爷,“我想去山里找他。”
涂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的要求。
“那可不行,他一个有身手的男人,去到山里,都没有百分百的希望回来,你一个小丫头,进去必死,你死了,他就算寻回了药引子,回来又给谁吃呢。”
这小丫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涂爷把摘好的中药,丢进水盆里洗了洗,用砂锅炖上。
“你啊,就老实的呆在这儿,是福是祸,明天一早就有分晓了。”
看到夏柔柔还坐在那儿发呆。
涂爷劝她先去休息。
“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你在这儿吹冷风,也没用。”
夏柔柔望着大山的方向。
陷入了深深有沉思当中……
她没有听涂爷的话,一直就那么坐着,望着,一直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关韦手下拿了野味过来,做为涂爷和夏柔柔的晚餐。
“涂爷,这野鸡是我刚打的,一会儿炖了吃。”手下还给涂爷打了一壶好酒,几块烧肉,“我们家夫人得亏你的照顾,关总交待我了听你指挥,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他这个人,就是考虑这人,考虑那人,不考虑自己,进得山去,出不出得出来。”
涂爷望着大山的方向。
脸上漫上一抹担忧。
山里情况复杂,那哨狐出入没有规律,但是会每天定时出来寻找食物。
其实,以他的经验来说。
如果顺利,这个时间,关韦应该就回来了。
没有回来,就说明,他还没有抓到哨狐。
如果明天一早,他再没有回来,那肯定是回不来了。
“先吃饭,吃完饭,我进山一趟。”
涂爷说不担心是假。
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关韦死在山里。
夏柔柔听到他这样说,忙望向了他,“我也想去。”
“你别给我们添乱。”涂爷拒绝了她的请求,反而是看向了手下,“你跟我一起走一趟。”
“好的涂爷。”
大家炖了鸡,又喝了一些酒,身子暖和起来,便拿了家伙什,戴好头灯,往山里去。
二人走后。
夏柔柔又开始腹痛。
幸好涂爷离开时,为她熬了药。
受不了时,喝了涂爷为她熬的药,精疲力竭的睡了过去。
黑夜中的深山。
阴冷又危机四伏。
涂爷和手下找到关韦时。
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快,先止血。”涂爷让手下把他的包给他,从里面拿出一包药粉,倒了关韦鲜血淋淋的胳膊上,“你这是遇到什么猛兽了,豹子还是野狗?”
“狼。”他胳膊上被狼咬的痕迹明显,深可见骨,“不过还好,不是狼群,那狼被我打死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种躺在血泊中的狼尸体。
笑了笑,“走的时候,带回去,够你吃几天的。”
涂爷给关韦把胳膊包扎好,揶揄道,“你心可够大的,还想着把狼给我抽回去吃肉呢?今天见到哨狐了吗?”
“见到了,我发现了它们的老窝,就是在准备掏老窝的时候,被狼袭击了。”
涂爷看到关韦别的地方也没伤到,直呼万幸。
“咱们三个人,抓一只哨狐应该问题不大,早点抓到,咱们早点回去睡觉。”
涂爷,关韦和手下三个人,布置好了陷阱和工具,只等着哨狐上勾。
月黑风高。
草丛中都是唰唰的声音。
……
夏柔柔半夜醒来。
涂爷并没有回来。
她望着远山的方向,焦急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不管怎么说。
三个人,应该好过一个人。
希望他们都没有事。
“噗”。
口中一阵咸腥。
一口鲜血吐出。
她眼前一黑,险些摔了出去。
涂爷说她中了最毒的蛊,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楚见要给她下蛊,要置她于死地。
是他的病又发作了?
还是说有别人也要害她?
到底是谁要害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能力,也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啊。
夏柔柔扶着门框,倚靠着慢慢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
她默默地祈祷着。
关韦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