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莫要强求。”
夫子挑眉,感叹一声,“老咯老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挺有想法的,罢了罢了,你不愿,老夫也不强求。”
说着,他看向许仙道:“你小子也是个有想法的,老夫教过这么多学生,你还是头一个和妖做夫妻的。”
许仙老脸一红道:“老师,我……”
没办法,白素贞化形后的样貌实在太美了,性格也是温柔体贴。
初遇时,他还不知道她是妖。
而热恋后,即使知道,也不过是些许惊讶,然后依旧过着甜蜜日子。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
许仙从中州到东州稷下求学,又从东州回到中州杨楼镇落脚,这旅途中遇到的事不可谓之不多。
有时候人,也未必比妖强啊。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爱可以超越一切世俗障碍,许仙也不是什么食古不化之辈。
妖又如何?人又如何?
只要白素贞是我娘子就可。
“无需做多解释。”
夫子摆手道:“于我而言,倒是更希望看到人与妖共存,你们结为夫妻,或许能为后世人做出表率,参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至公,没有偏爱的一方,万物与草狗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所谓的人乃万物之灵,天地宠儿,实则只是人族势大自封的罢了。
在时间面前,管你是什么,都逃不过生灭轮回。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
人是万物灵长,妖也是万物灵长。
只不过要从兽成长为妖,实属不易,更何况有的妖它不走正道。
不,在夫子眼中,只有白素贞和小青可堪为妖,那些杀戮成性,毫无节制的不配称之为妖,应叫凶兽更为恰当。
人且尚知不射怀孕鹿,只取饱腹所需。
而那些凶兽,它们就想着将人族彻底奴役,供它们吃喝享乐。
“这样啊,我还以为老师会因为我和娘子在一起而生气呢。”
许仙憨笑着挠了挠头。
“老夫的心胸没有这么狭隘,连宰予那混小子也都容得下你们,老夫为何容不得?”
夫子没好气道:“要是老夫生气了,你待如何?”
“那,那学生也只能卷铺盖跑路了。”
许仙笑道。
他不能对老师不敬,也不能和娘子分开,天大地大,总会有一处落脚之地。
“没骨气!”
夫子吹胡子瞪眼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应该跟老夫硬抗到底,据理力争才对!”
“不是,夫子,你这就过分了,许大哥怎么跟你硬抗到底,据理力争?”
陈胜无语道:“这天下能和您据理力争的人恐怕屈指可数吧?”
跟夫子讲道理?
你特么说不过也打不过,还讲什么?
像许仙那般卷铺盖跑路才是正解好吧。
“哼哼,老夫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老夫要是不讲道理,宰予那混账小子,早被老夫吊起来……咳咳,早被老夫逐出师门了!”
夫子冷哼道。
宰予那冒昧的小子他都容得下,更何况许仙?
“行了,既然你小子不肯入老夫门下,那老夫也就不多留了,这鱼汤豆腐味道不错,祝你俩小子一个早生贵子,一个早日喜结同心吧。”
夫子撂下一句话,挥一挥衣袖,人就消失不见了。
早,早生贵子?
许仙看向白素贞,白素贞下意识地摸着小腹,脸色微红。
喜,喜结同心?
小青的脸嫣红万分,悄悄地瞥了一眼陈胜。
陈胜面色如常,他的脸皮早已练得比城墙还厚了,要是搭配上“坚”,都可以用来当攻城锤了。
王猛倒是很开心。
夫子说的什么妖啊,收徒啥的,他听不懂,只听懂人家夸他们的鱼汤豆腐好吃。
“爹,有熟人拜访。”
王灿在上楼喊道。
熟人?
我们家刚搬到稷下一个多月,有什么熟人?
还有,今天这顿饭也太热闹了,都凑一块儿了可还行。
王猛有些懵,思索他们到底认识啥熟人,这瓜娃子也是,怎么不把人名报上。
“哈哈哈,王老弟,是我啊,我老陶啊!”
一魁梧汉子走上楼,笑声朗朗。
嘿,还真是熟人,正是当日护送宋瑞慈幼院孩子们到稷下的原中州漕帮玄武城分舵副舵主的陶宗旺!
也是那个帝都套路深,不如去东州混的陶宗旺。
陈胜一听这声音就有些感慨。
这货在东州怕是活得如鱼得水啊。
“陶帮主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王猛客气道。
就算憨直,他也知道陶宗旺不是来找他的,是来找陈胜的。
王家和陶宗旺虽然在玄武楼那顿饭虽然算是化干戈,但还没有到为玉帛的地步。
只是王猛有些奇怪,陶宗旺是怎么知道陈胜在他们家吃饭的?
“陈少侠,我还得感谢您让我来东州发展呢,这里可比帝都氛围轻松多了。”
陶宗旺感激道。
“老陶,你是怎么知道我来稷下的?”
陈胜询问道。
“嘿嘿,陈少侠,把你从海里捞上来的船老大,正是在我手底下挂靠的。”
陶宗旺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来到东州的生活简述了一下。
当初他护着慈幼院的孩子们来到稷下后,受到了学宫的接待,过了几天潇洒日子,闲得都有些不适应。
有一天在码头闲逛,他发现东州船工体系并没有形成有规模的势力,也就是漕帮。
船老大,码头工人们各自为营,一盘散沙,他们运送的货物,捕捞的鱼获经常被商人联合压价,收入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于是乎,陶宗旺重操旧业,建立稷下漕帮,由于他前科……咳咳经验丰富,且实力强大。
嗯,没毛病,六品圆满的实力放在帝都可能最多算盘菜,能上桌被人夹。
但在稷下,面对那些普通商人武装,那真是高手了。
又有经验,又有实力,陶宗旺在戳破了几次黑心商人联合压价的诡计后,很快打出了名声,越来越多的船工投靠他。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老陶也不过是在稷下小打小闹罢了。
毕竟单靠他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杆钉呢?
不过后来学宫见他干得挺不错,能替船工们办事,遏制奸商压价,加之东州也确实需要一个漕帮体系,于是乎……
万宝商行这个巨无霸从指缝漏出了亿点点钱投资。
老陶的稷下漕帮就真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了。
就在他巡视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准备开个船老大聚会,讲一讲未来的发展时……
“我跟你们说,俺前几天从海里捞出来个骡子和瞎眼的小伙……”
“我说张三,恁是不是马尿喝多了,海里咋能捞出骡子和瞎子?螺和虾还差不多嘞。”
“俺要是胡说,俺婆娘生儿子就没屁眼!当时船上好多人看着呢,俺手下还说那是水猴子呢。”
“张三说得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说不定那骡子和小伙是遭遇海难了呢。”
“有道理,铁定是外地人,娘娘没有保佑他,所以船遭浪给翻了。”
“张,张三,你捞上来的人后来去哪儿了?”
有人在背后颤声道。
“去哪儿了,说来也怪,被王家豆腐店的王猛用牛车拉走了,人家说认识。”
船老大挠头。
他也是去过王家豆腐店吃过饭的,那天没想起来王猛的身份,隔几天就记起来了。
“是吗?多谢了,一会儿去账房那儿领一百两银子,算我赏你的,另外,通知其他船老大今天这会不开了!”
陶宗旺拍了拍张三的肩膀,然后嗖地一声飞奔离去。
“帮,帮主?”
张三懵了,喃喃自语道:“一百两银子,额滴个亲娘嘞,俺到底是捞着啥人了嘞?”
就这么滴,陶宗旺来到了豆腐店,与陈胜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