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像这样二话不说,上来就自以为了解一切,武德充沛地对挚亲一顿欧拉的谜语人。
大抵是南家人的基因缺陷。
上次是光太郎上来直接捅女儿,把女儿和未来女婿(?)双双把家还。
这次是小鸟回来复仇,二话不说就对着父亲一阵欧拉,趁父亲懵逼的间隙毫不留情地连开六发死光枪。
虽然白黎对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责任也并不全在她。
完全听不进人话,大抵是小鸟和光太郎的最大共同之处。
只能说,他们不愧是父女。
“小鸟啊!你爹不是坏蛋!他是大英雄啊!”白黎哭哭啼啼地下了马,连滚带爬地跑到小鸟跟前,把之前的遭遇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
讲的那叫一个蜿蜒曲折,九转回魂,可歌可泣,惊天动地。
“所以,父亲他……真的不是大坏蛋?”小鸟摸了摸头,感觉脑子要被烧坏了。
上一秒还含着刻骨仇恨的复杂感情,现在就变得有些……
有些尴尬。
看了一眼在地上安详躺尸的光太郎,她慌了:“喂…..醒醒!”
父女之间的隔阂尚在,不如说,刚刚还既决高下,也决生死的父女二人,都没好意思相见。
“小鸟,你还在等什么啊?快用无敌的黄金体验想想办法啊!”白黎摇着小鸟的身子,质问后者是否清醒。
这可是你亲爹啊!大孝女说说也就完了,可别真成灭爸了啊。
“这家伙……”哪知,小鸟只是一副无语的表情,“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装,装死?”白黎愣住了,随后看着那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绿色骑士。
透过头盔也完全看不清假面之下的面容。
“我已经用黄金体验看过了,这家伙,问题不大。”小鸟这么说着,很是无情。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骑士的黑色手指动了动。
“光太郎叔叔,你没事吧?”言语之间关切之深,就好像,她才是光太郎的亲女儿。
小鸟看着白黎快急哭的可怜模样,心中又一阵火大:“你再装死!”
九十吨的一巴掌,呼在了光太郎的黑色脑门上。
。。。
篝火燃的很旺,其中倒映出两个一模一样骑士的身影。
rx的装甲即使在绝对零度里也能行动自如,即使在太阳表面也不会感到炎热。
但他们都只是将手靠在离火堆不远不近地地方——像是在取暖。
超人类的红色复眼死死盯着火堆,两人看到的是同样的光景。
红色的火苗升腾起,在风中摇摇欲坠,火焰的形状变了千百种姿态,火星子劈劈啪啪地飞溅。
他们始终没有看对方一眼。
父女的重逢,没曾想是这样的场面,没有涕泪纵横,没有嘘寒问暖。
久别重逢换来的,只是沉默哑言。甚至,看不到对方的脸。
“我回来啦…….”有些稚嫩的女声响起,两人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那个自黑暗中走来的小小身影。
她抱着一小堆零碎树枝走来,像是抱着宝藏凯旋的大将军,笑的那么灿烂。
你有看过沙漠里的星星吗?宁静无风的夜晚,每一颗都那么明亮。
而那女孩的笑颜,就是其中最璀璨的的那一颗。
见到女孩的那一刻,光太郎愣了愣,当即想要站起。
“你回来啦。”小鸟起身去迎,接过那女孩手中的柴火,“够了啦,不用再去了,危险。”
“有小马陪着我,没事的啦。”白黎笑着回应。
光太郎只能悻悻地坐下。
他发现,自己插不上话。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女儿有了交心的朋友,甚至能够分享身为rx这样的秘密,那一定是亲密无上的挚友吧。
至少,女儿不是孤身一人了。
那时候,那个女孩骑着一匹马就奋不顾身地来找小鸟——在这么危险的世界里。
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女儿变成了rx。
从黑日变成了更强力的rx,这是一件好事吗?
或许如此。
但对一个父亲而言,无疑是一把尖刀插在了心脏。
光太郎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小鸟她,战死了一次。”
他捂住了脸,面具下的脸在无声地哭泣。
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
“那,我再去拾点柴火。”
篝火是白黎升起的,理由拙劣,说是怕他们冷。
可父女二人至今还未解除变身,自然不会冷。
“不用了,白黎,陪着我。”小鸟轻轻拉住了白黎的手,女孩的手很纤嫩,稍微用点力,都怕将其弄疼。
“疼!”一声痛呼吓得小鸟心脏漏了两拍。
小鸟当即松了手,苍天可鉴,她真的没用力。
她赶忙朝后方退去,就像一只带刺的刺猬,生怕自己的力量伤到白黎。
而白黎却像是只好奇的兔子,继续朝着小鸟靠过来。
头一次,无敌的rx被小小萝莉神逼的步步为营,狼狈不堪。
“别,别过来。”猎人忌惮手里的猎枪伤到美丽之物,于是攻守之势异也。
白黎无言,只是继续靠近,像是贪婪的蒙古骑兵,想要开疆扩土直至大洋彼岸。
“哎呀。”她惊叫出声,竟是踩到刚拾回来的树枝,整个人都向前栽倒。
而面前是炙热的火堆,虽然对小鸟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白黎的身体而言……
她不敢冒险。
“危险!”她不再后退,转而一把抱住了白黎。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保护好我的。”白黎吐了吐舌头,脸蛋贴着脸蛋,发丝交缠在一起。
是的,为了不伤到白黎,她解除了变身。
“真是狡猾。”小鸟这时才发现中了白黎的奸计。
事到如今,她没必要再恢复变身了,即使变身需要的时间不超过0.05秒,但白黎此时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一毫秒都未曾松开。
变身就可能会伤到她,自家的小家伙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又是忙前忙后地烧火,又是自导自演地摔跤,虽然说动作的意图过于明显。
但,小鸟不想浪费她的一番好意。
她于是转过脸,看着呆呆望着这边,却还顶着个黑头盔,像个大苍蝇的家伙:“你还要保持那副样子吗?”
黑色的骑士渐渐消失,替代的是一个样貌依旧年轻的大男孩,他望着这边,尴尬地笑了两声。
“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呢。”与照片上的父亲别无二致。
火苗在眼睛里跳舞,却灼不尽眼里的湿润,鼻尖恰到好处地一阵酸楚。
“小鸟…….”他没能再说出之后的话,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原谅他吧,他已经几十年未曾哭过了。
“混蛋……”小鸟轻声骂道,声音却是哽咽,话语中不再有任何责怪的含义。
曾经那么遥远,只在回忆与相册中出现的男人,就在自己面前。
脱了那副儒弱的盔甲,他们终将重逢。
“今夜的篝火,真的很暖和。”
“谢谢你,白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