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决明还以为老妈从秋叶原回来，直接回自己住的旅馆了。
    谁想到……
    她这个时候会来个突击检查。
    自己在我妻公寓这边赶过去，最快也要七八分钟。
    何况，就算立即出现在那边，怎么跟老妈解释，自己人在外边？
    【妈，我现在人不在房间里。】
    【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我刚刚下楼买东西去了，已经买完了，马上就回来。】
    【嗯，你快一点！】
    林决明立即丢下手里的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匆匆忙忙往门口跑。
    小岛杞子问道：“boss，你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有点可疑呢。”
    我妻菊苣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林君，一路小心。”
    小岛杞子问道：“我妻小姐，你怎么好像知道boss要去哪里的样子。难道你们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提醒林君走夜路注意安全。”我妻菊苣搪塞过去。
    “我走了！”
    林决明说完，人已经穿好鞋子，开门离开。
    六分钟后，他终于来到了那栋房子楼下，路上随便买了几瓶饮料。
    他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上楼梯的时候，他尽量调整呼吸，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
    来到二楼的走廊，却没在门口看见老妈的影子。
    林决明拿出手机拨打了老妈的电话。
    “妈，你我回来了，你人呢？你回宾馆去了？”
    “我在房间里。”
    “哪个房间？我住的房间？你怎么进去的？”
    “你猜。”
    “妈，这有什么好猜的。”
    林决明暗想难道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锁门了？
    不对啊，那门只要关上，从外边是开不开的。
    “我试着拍门，有人开门让我进去的。”
    “是谁、谁啊？”林决明从头凉到脚。
    “还能是谁，有这套房子钥匙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林决明顿时脸如死灰。
    除了林决明和黑川龙葵外，有这套房子的钥匙的人，就只有房东或者中介公司了。
    可是房东从来没露过面，中介公司也不会没事跑进客户的房子……
    一切都结束了。
    肯定是黑川龙葵！
    林决明上前掏出钥匙，结果发现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客厅里，穿着黑色短袖和牛仔热裤的黑川龙葵跪坐在地板上，陈青莲站在玄关入口，两手叉腰。
    林决明手里的塑胶袋豁然落地，饮料瓶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
    黑川龙葵抬头瞄了一眼林决明，连忙说道：“对不起，林君……我傍晚过来这边，想等你回来，刚才听到敲门声，我以为是你，所以……就开门了。我不知道是伯母。”
    陈青莲忽然抬手揪住林决明的耳朵，把他拖到沙发前边，然后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接着，她又看着黑川龙葵，然后指着林决明。
    “你，黑川小姐，你也坐过去，我不是老祖宗，不习惯被人跪着！”
    黑川龙葵大致上听懂了，点了点头，起身坐到林决明右手边，头还是低着。
    “林决明，对不起……”
    “阿葵，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陈青莲搬来一张椅子坐到两人对面，双手环胸，翘起一条腿。
    “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到同居的地步了吗？这里没有黑川的东西，只是因为知道我要过来看，所以才提前收走了是不是？要不是我今晚过来，我都不知道你们有这关系！”
    黑川龙葵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决明，由于她只会一些简单的中文，在沟通解释方面，只能是靠林决明了。
    “我们……在一起其实没多久。”
    到了这个地步，林决明也只好坦白。
    陈青莲长叹一声：“其实我一直担心这个问题，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你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天，日本这地方又那么开放，难免会出事情的。”
    “妈，没那么严重。阿葵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
    陈青莲沉默片刻，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转。
    “算了，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再说其他也没什么意义。黑川她真的是大学生嘛？”
    “真的。”林决明回答。
    “没有兼职做其他工作吗？”
    “没有，她只是个学生，假期也没有去兼职。妈，你在怀疑什么？”
    陈青莲忽然起身，说道：“阿明，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碰到她那种漂亮女生，容易动心是正常的。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爸，尤其是你爷爷知道！”
    “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跟他们讲的，我自有分寸，放心吧，妈……”
    “刚才那是第一条，第二条是绝对不能搞出小孩来。阿明，你现在处境不明不白的，要是有了孩子，没办法处理。”
    林决明差点笑出来。
    老妈真是喜欢瞎操心。
    “妈，你就这两条要求吗？我可以答应你。”
    “还有第三条，我暂时还没想好，想好再跟你提！”
    “行，我都答应你，妈。”
    看到林决明表现出一副坦白从宽的态度，陈青莲紧绷的面孔这才缓和下来。
    “昨晚你们是在一起睡吗？”
    “没有，她住外边。”
    “因为我说了晚上会突击检查？”
    林决明笑而不语。
    “让她搬回来吧，既然我都知道了，你们就不用继续在我面前演下去了。”
    林决明点了点黑川龙葵的手背，轻声道：“我妈说……你可以搬回来住。她不反对我们住一起。”
    黑川龙葵眼前一亮，道：“可以嘛？那林君，你怎么想的？”
    “我妈都开口了，我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等一下我和你网吧，把行李拿回来吧。”
    “那林君今晚不走了吗？”
    “不走了。”
    “林君……”黑川龙葵的嘴角露出掩不住的笑意。
    陈青莲重重咳嗽一声，道：“你们别以为我不懂日语，就在我面前秀恩爱！”
    林决明笑道：“妈，我只是转达你的意思，让她搬回来住。一个女生在外边住挺危险的。”
    “我觉得阿明你也挺危险的。”
    “我？”
    “你不就是一个人的时候，被她给盯上了吗？你要是在国内，身边有同事、有家人、有朋友陪着，你也不会轻易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生同居啊！”
    “妈，别说了。”
    陈青莲拍了拍后腰，道：“我逛了几个小时，腰都痛了。我先回宾馆休息了。”
    “妈，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最后，林决明还是坚持要送老妈回宾馆，然后吩咐黑川龙葵先去网吧等他，他很快会过去。
    陈青莲回到宾馆门口，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阿明，你就送到这里吧。”
    “那我回去了，妈。”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不是说好明天带我去见你的律师吗？你该不会忘了这事吧？”
    “有，已经约好明天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了。明天我会带你过去律师事务所的。”
    “那就好。你回去吧。注意身体。早点睡。”
    随后，林决明去网吧找到黑川龙葵所在的网吧包厢。
    一个行李箱和两个很大的手提包，全部装满了东西。
    两个人花了一番力气，才搬回了出租屋楼下。
    等把行李全部弄上楼，两人都累得坐在沙发上起不来。
    “林君，对不起，我今晚不该过来的。”
    “不用道歉了，我知道，你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跑过来的，对吗？”
    “我知道不能去针灸馆那边，不然又碰到你母亲，她肯定会看出什么，所以我才过来出租屋这边。”
    “阿葵……你现在就那么想见我？”林决明伸手搂住黑川龙葵的肩膀，让她靠过来。
    两人一身汗，体温都有点偏高。
    黑川龙葵把头埋在林决明的下巴，柔声道：“自从和林君在一起后，我好像……越来越不喜欢一个人独处了。看不到你人，听不到你声音，不知道你在哪里做什么，就会有一种失落感，全身心感到不自在。”
    “阿葵，你生病了知道吗？”
    “什么……病？”
    “相思症。”
    “林君，你在取笑我。”
    林决明收敛心神，道：“明天中午大家去温泉旅馆，你确定也要去吗？”
    “是的，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希望，可以和林决明在一起，制造更多的美好回忆。”
    “别说这种话，不吉利。”
    “不吉利？”
    “对，听上去，好像我们两个中有一个会匆匆离开这个世界一样，所以才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制造回忆。”
    “不是，我不是那样的想法。”黑川龙葵顿了顿，又说：“林君，你的案子不是很快就要开庭了吗？要是、要是你胜诉了，解除嫌疑人的身份，出入境限制就会取消，然后……你就可以回中国了。”
    “对。”林决明心头一颤，转过身双手将她给搂得更紧一些。“阿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担心到时候，我们之间就结束了对吗？”
    “夜晚的烟花再美，终究有落寞消散的时刻。”黑川龙葵幽幽地说，“林君，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知道，你也不会为了谁而留下。”
    “阿葵……”林决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没关系的，林君你不要为此而困扰。只是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罢了。”
    ——
    翌日早上十一点。
    江户川区。
    林决明和陈青莲从律师事务出来。
    陈青莲碎碎念：“那个河北律师那么年轻，总感觉不太可靠。虽说是华人的子女，算是同胞，不过她已经是第二代了，在日本出生和长大，普通话口音很严重。”
    “妈，我听她给我介绍过几个经手的案例，我觉得她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何况我已经跟人家签了委托协议了。”
    “她说的那些案例是不是真的？有新闻报道吗？她一个人能办多少案子啊？会不会只是张冠李戴？”
    “人家都提供了判决书复印件，应该不会有假。她是事务所的老板，你没看到好几个下属在办公大厅吗？那些也都是律师，为她办事的，不是每个案子都需要她亲自办理。”
    “哎……那就先看看情况吧，要是开庭后，她表现不好，我们是可以换律师的。又不是非找她不可。”
    “妈，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不会又要去帮人代购吧？”
    “没什么代购了。我今天没什么事要做，我跟你回针灸馆吧。”
    “妈，我们全馆工作人员，下午要去温泉旅馆。不如，你也一起吗？”
    “什么，温泉旅馆？忽然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算是团建项目吧。”
    “你在人家针灸馆做事，还搞团建？那又不是你自己开的。”
    “是王师傅的地方，不过现在由我代为管理，我既然请了人，那当然也要搞好团队建设。”
    “哎，我看你是真的乐不思蜀了！团建就罢了，为什么非要去什么温泉旅馆呢？随便去餐厅吃个饭不好嘛？温泉旅馆那种场合，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妈，你不是做过攻略嘛，日本人很喜欢泡温泉，泡温泉算是一种本地常规的保健和娱乐项目。”
    “你去的那个温泉旅馆，泡温泉的时候，是男女混浴的吗？”
    “不是。现在正规旅馆都没有混浴了，那是上个世纪才有的风俗文化。妈，你难得来一趟日本，不如也去体验一下吧。”
    “我可不要。我以前去北方旅游，导游叫我们去澡堂子洗澡，体验北方文化，我都不去！泡温泉有什么稀罕的。我不去了，我自己去浅草寺看看就好。”
    “妈，你也想去浅草寺抽签？”
    “阿明，听你这口气，你已经去过了？”
    “有去过。”
    “是跟黑川一起去的？”
    “没有，我和大学同学杜建木一起去的。等一下进地铁站，我帮你买去浅草寺站的票吧。”
    之后，进入地铁站后，陈青莲和林决明上了不同路线的地铁。
    林决明就知道结果会这样。
    越是不让老妈去，她反而越想跟着，反过来，如果主动请她去，她反而不会有太大兴趣。
    回到王氏针灸馆的时候，他看到小岛姐妹、五十岚野艾、武藤光子、我妻菊苣和黑川龙葵，大家已经全员到齐了。
    “boss，我正要打电话去找你呢！”小岛杞子说道。
    “你害怕我放大家鸽子？”
    “放鸽子？”
    “就是失约的意思。”
    “我是怕你失踪啊，你有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就跑了，也不告诉别人去哪里，你这种人太让人不放心了。昨晚也一样。可恶！”小岛杞子咬牙切齿。
    林决明看了看手机时间。
    “现在才十点半，时间还早，不过既然大家人都齐了，那就出发吧。如果去到旅馆，人家不让提前入住，那我们可以去周边逛逛再进去也可以。”
    “耶，出发！”小岛杞子振臂高呼。
    其他人陆续跟着杞子走出大门。
    林决明回馆内拿自己的背包，最后一个出去。
    武藤光子站在门外，没有跟着大部队。
    “光子，你在等我？”
    “昨晚在地铁站……”
    “对，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你昨晚忘了给我发消息吗？”
    “那是个金发外国人，三十岁左右，男的，没说话，被我打跑了，身份不明。”
    “金发外国人？”林决明想了想，毫无思绪。“我没见过这号人，大概也是个痴汉吧。毕竟你们几个穿着护理制服，太过招摇了，难免吸引一些奇怪的人——我们走吧。”
    关上门，林决明大步走开。
    武藤光子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异常，才跟上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