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卿卿推了推陆珩,待陆珩低头看来,便对着陆珩交代了几句。
陆珩点头。
拳头也下意识捏紧。
他早就想教训时敬业夫妇了!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于是,当王美芳走来时,乔卿卿并没有急着关门,也没有急着避开,而是站在门后面挑衅地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交汇,一个是神经了,一个也很癫。
谁也不服谁,谁也不退让。
王美芳心中有仇恨,她的心中又何尝没有?
王美芳想杀了她,她又何尝不是早盼着这一天?
乔卿卿就这么用眼神赤裸裸地勾引着王美芳来复仇。
发疯的王美芳大吼一声后冲了上去,一边癫狂地尖叫辱骂,一边凶猛地舞着手中的菜刀。
门板上留下了她菜刀挥砍的痕迹,而乔卿卿就那么站在陆珩身后,引诱着王美芳冲进了自己家里,导致王美芳在整个院子都留下了菜刀砍出的刀痕。
混乱中是最容易误伤的,乔卿卿怀孕了,家里突然闯进来一个拿菜刀的疯子,陆珩作为丈夫会着急会出手过重,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当大队长接到消息带着帮手急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乔卿卿瘫软在陆珩怀里,而地上,王美芳面朝下趴着,手里的菜刀却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陆珩惊惶地抱着媳妇儿,一见到人就大声喊:“快救救我爱人!”
……
王美芳死了。
她精神失常,想要拿刀砍死乔卿卿,却不小心被自己的刀砍死。
所有人都知道王美芳是死有余辜。
因而,当王家老大想要为妹妹讨公道时,他遭到了严厉的批评和斥责。
“这把菜刀是你家的,你妹妹拿着菜刀要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你完全有时间报治安局,完全有机会阻止她犯罪!可你什么都没做!你这是包庇犯罪、纵容犯罪!”
王家老大面色惨白:“同志,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再说那乔卿卿不也没事吗,死的是我妹妹,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乔卿卿同志是一个孕妇,因为你纵容妹妹犯罪,导致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至于王美芳,她那是自作自受,经过调查,陆珩同志在正当防卫的过程中踢了她一脚,她爬起来的时候没站稳,才会一下子摔倒被自己的刀砍死,怎么,你替你妹妹包庇不说,还要颠倒黑白,把受害者污蔑成加害者吗?”
面对章峰严厉的神情,王家老大一脸讪讪。
王家老大直觉自己妹妹的死有蹊跷,他的直觉没出错,可问题是,今天王美芳拿刀找上了乔卿卿,本身就是一种作死的举动!
如果陆珩不在家,就凭乔卿卿现在这大肚子,还真有可能奈何不了王美芳,她应该会第一时间锁门,遁入空间。
但是陆珩的存在让乔卿卿胆儿肥了!
陆珩可是一打多的强者!
王美芳只会挥刀砍人,陆珩却能轻易夺刀,三两下就能弄死她!
所以在看到王美芳的那一刻,乔卿卿的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她要将计就计,借刀杀人!
借王美芳自己的刀,杀了王美芳!
本来王美芳不来找的话,乔卿卿后面还要费心机地制造机会弄死她呢,今天大概是她的好日子,这不,双喜临门了!
前脚社员同志送了锦旗和钱刚走,后脚王美芳就来快递自己的人头了。
在乔卿卿的授意下,陆珩很轻松就制造出了这场死亡。
王美芳拿着刀上门砍他老婆孩子,他不会大度到原谅对方,如果说以前的陆珩会忍着不动手的话,那么现在的陆珩就是巴不得立马弄死对方了。
是的,在经过自家的变故、媳妇儿的几次冒险相救后,陆珩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心里只有理想的陆珩,也不是从前那个会因为对空放枪吓唬刁民恶人就内心谴责的陆珩。
他或许不再是一个极端的爱国军人,可他却变成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陆珩没有前世那么受内心信仰的桎梏了。
只要是对家人不利,那么就算对方只是一个群众又怎么了?
他是军人,他的职责是守护国家,只要不违背国家利益,他为何杀不得一个作恶之人?
他不是治安员,不会想着将犯人交给法律处置,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他早就死了一千八百回。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伤我妻女者虽弱必除!
这并不违背他曾经立下的誓言!
除去恶人,对国家而言是好事一桩!
要不说王美芳倒霉呢。
她但凡早半年来砍人,就算陆珩在场,也顶多是制止她行凶,将她送给治安同志处理,最坏的结果只是坐牢,毕竟这属于杀人未遂。
可谁让她到今天才鼓起勇气和乔卿卿同归于尽?
此时的陆珩乃至整个陆家,都被乔卿卿“改造成功”了,从大公无私为群众牺牲变成了懂得思考,懂得维护家人了。
不过,乔卿卿吃一堑长一智,上回陆珩开枪吓唬群众差点被罚,这次为了保险起见,乔卿卿给自己弄了点伤,又装作昏迷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如此,就坐实了王美芳杀人未遂,陆珩正当防卫导致王美芳意外撞死在自己刀上的论断。
乔卿卿醒来时,床前围了一堆的人。
先是陆珩发现她醒了,憔悴的面容上立即露出喜色,随即扭头大声喊来护士。
而姚小曼和周兰芳在床的另一侧,床尾则站着穿制服的治安同志:章峰和另一个年轻人。
在乔卿卿接受了亲友的慰问后,章峰和小同志也走上前,先是关怀一番,随后问起了详细经过,这是他们办案的正常流程。
乔卿卿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没有急着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先握住了陆珩的手,焦急地看着陆珩的身上。
“你受伤没有?我看到王美芳的刀朝我砍来的时候你挡到了我面前,她有没有伤到你?”
陆珩沙哑地安抚爱人:“没有,我没受伤,我一脚把她踢出去了,结果她不小心摔到自己刀上,现在已经死了。”
乔卿卿立刻露出恨意:“死得好!她该死!我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做这种事!明明是他们一家子对不起我,现在时旺自己跑了,她怪我没看好时旺,居然要砍死我!”
看到乔卿卿的反应,章峰身旁的小同志低头记录着什么。
而乔卿卿也在丈夫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抬头望着章峰。
“章叔,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章峰便问简单问了几个问题。
细节都和陆珩的口供对得上,所以章峰也没有揪着不放,毕竟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乔卿卿夫妇是受害者,王美芳死有余辜。
等做完口供,章峰便让她好好养身体,告辞离去。
姚小曼和周兰芳这才敢凑上来,拉着乔卿卿嘘寒问暖。
乔卿卿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还好我的孩子没事,否则就算王美芳死了,我也要把她的尸体千刀万剐!”
乔卿卿此刻是毫不掩饰自己对王美芳的恨意,甚至刻意放大了恨意,也只有如此才能证明王美芳的死是真的意外。
否则一旦被人抓到把柄,陆珩又要沾上麻烦了。
姚小曼和周兰芳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纷纷对死去的王美芳诅咒起来,只是她们作为知识分子,诅咒人的话听着也不是多狠。
难得的是两人这份心意,竟然没有因为王美芳死在了她家,就对她产生畏惧或者是疏离的情绪。
“苗苗知道这件事后,也受到了惊吓,本来想跟来看你的,但是被大队长一家强行制止了,苗苗让我转告你,你只管和章叔实话实说,王美芳这种人自作自受,谁也怪不到你和姐夫身上去。”
听到这话,乔卿卿又是心里温暖。
她语气坚定:“我也从来没想过怪我们,本来就是她该死。”
又在医院检查了一个晚上,乔卿卿在第三天早上出院了。
此时陪着她的只有陆珩。
陆珩找大队借来了牛车,拉着乔卿卿往和渔村走。
路上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乔卿卿望着陆珩的背影,眼中神色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她重生已经有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如今她的仇家也除得差不多了,可是为何她的心里依然有些空落落?
乔卿卿道不明自己的心情。
只是,让王美芳就这么痛快死去,她终究是有一点遗憾的。
时敬业和时旺死前都受到了折磨,也都向她叩头认错,痛哭流涕地求了原谅。
可只有王美芳这个罪魁祸首,她死的太便宜了。
这也算是王美芳的运气吧,她精神失常,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乔卿卿是可以再留她一命的,但很快就想到,万一今天托大把人放了,后面发生变故反而让王美芳逃生,那她岂不是后悔死了?
正好自己也怀着孕,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她终究还是决定给王美芳一个痛快些的死法。
要不是怕给陆珩招来麻烦,她只恨不得往王美芳的尸体再砍上几刀!
若没有王美芳这个老贱人,哪来的一切悲惨经历?
王美芳,我咒你下辈子依然不得好死!
在心里骂出这句话后,乔卿卿忽然觉得舒服多了,别再胸口的那口气也像是消去了一般。
这也让乔卿卿仿佛找到什么有趣的窍门,又试着在心里骂了一句:时兰兰,你个煞笔!
与此同时,时兰兰打了个喷嚏。
这时,敲门声更大了。
时兰兰一边揉揉鼻子,一边走向门口。
“来了!”
打开门,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治安同志,时兰兰心里一跳。
她客气地问:“两位同志有事吗?”
治安同志报出身份后,就同情地看着她:“时兰兰同志,你的母亲王美芳持刀杀人未遂,反而意外撞死在自己刀上,尸体现在在河沁镇的治安局,你快去认领吧。”
时兰兰愣住。
王美芳死了?
“同志,我妈怎么死的?”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两天前王美芳不是还活生生的吗?
虽说是发神经了,但送去医院后也渐渐好了。
她只是有点忙没顾上王美芳,就让王美芳自己偷溜出医院。
回来租房,时兰兰看到宁荣给自己买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又想起王美芳曾经说过这几天要回娘家一趟,时兰兰还以为她这会儿在王家享福呢!
当治安同志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时兰兰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
“又是乔卿卿!”
却见治安同志的眉毛一挑,来了兴趣:“时兰兰同志,听起来你似乎对这位乔卿卿同志也充满敌对情绪?”
时兰兰立马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我爸妈都是因乔卿卿而死,所以我想不讨厌她都不行。”
时敬业是因乔卿卿丢掉工作并且被下放的,因而她这么说也没毛病。
只是,治安同志的脸色瞬间严肃。
“时兰兰同志,你的说辞很可能涉及到了犯罪案,希望你可以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时兰兰一呆,“现在吗?”
“对,这其中还有时旺的失踪案,或许你的供词能帮助我们找到时旺失踪 的线索。”
治安同志认真地说道,时兰兰心动了。
从和渔村回来后,她就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猜想乔卿卿经历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重生!
这个念头虽然被反驳过,但是雁过留痕,乔卿卿这辈子的反常太多了。
而且王美芳的死,也让时兰兰产生了危机感。
她不由得想到:不论乔卿卿是否重生,只要乔卿卿对时家充满敌意,那身为时家血脉的自己或许也会成为她的眼中钉!
说不定总有一天,她们要站到对立面。
既然这样,何不率先毁了乔卿卿?
更何况,前世乔卿卿就比自己过得好了,这辈子凭什么还是乔卿卿压过她一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时兰兰很爽快地跟着治安同志走了。
然而,时兰兰哪里想得到,这两名治安同志压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俩把时兰兰带到治安局后,很快就安排了对时兰兰的审讯。
只不过,审讯时兰兰的人变成了无比仇视间谍特务的:赵锄奸同志!
乔卿卿前天和大队长打哑谜说让章峰行动,其实就是让章峰配合赵锄奸一起,从时兰兰嘴里撬出宁家的情报。
宁荣和时兰兰是地下情人的关系,时兰兰又和宁素香是同学,是姑嫂。
在时兰兰住到县城后,经常会参加宁家举办的宴会、活动,对于宁家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宁家人平时和什么人往来频繁。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赵锄奸等人本来是打算用时旺失踪一事作为借口,把时兰兰约到治安局的。
可没想到,王美芳会突然来那么一出,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她的死,给了赵锄奸更加合适的借口,就算是宁荣在场也绝不会察觉到异样!
赵锄奸审问的经验十分丰富,特别是对上时兰兰这样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攀附男人的愚蠢女人,想要问到自己需要的信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刑讯训练,时兰兰压根不知道赵锄奸的问题里到处都是坑,并且为了证明乔卿卿多卑劣,自己多无辜,她还主动提及了宁家。
赵锄奸就顺势引导她说出了宁家的情报。
言语间,显得越来越相信乔卿卿是个犯人了,以此来时兰兰放松警惕。
三个小时过去,时兰兰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宁家事情抖了个干净。
当然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她自己的私货,都是一些抹黑乔卿卿,或者说是揭开乔卿卿真面目的话。
赵锄奸对自己的审讯本事很自信。
所以,他相信乔卿卿是真的如时兰兰所说,曾经拿着菜刀威胁时家人,并且还在人前假装无辜;也相信那位乔卿卿同志,在时家人面前并不是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受害者,甚至,乔卿卿也确实主动报复过时家人。
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乔卿卿就算真做了这些事,就算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现在乔卿卿是在为抓捕间谍特务暗中付出的!
她有两副面孔,不还是被生活逼的吗?
或者严格来说,是被时家人逼的。
只要乔卿卿不违法犯罪,不出卖国家利益不是叛徒,那她就算有一百张面孔也和自己没关系。
时兰兰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相信她话的人,可惜了,人家并不care这些小事儿。
赵锄奸和时兰兰从审讯室出来时,一脸的感激和热情。
“时兰兰同志,多谢你的配合,你放心,这桩案子我一定会尽力去查,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闻言,时兰兰喜不自胜:“也就是说,乔卿卿很快就要被抓捕了?”
赵锄奸呵呵一笑:“如果查出来她犯了罪,那肯定是的。”
他这完全是说了一句废话。
但是时兰兰却听岔了,治安局此前的铺垫、赵锄奸审讯时的引导话术,都让时兰兰以为,治安局是想要抓到乔卿卿的罪证逮捕她。
所以赵锄奸这句话,那不就等于肯定回答吗?
时兰兰心花怒放!
她开开心心地出了治安局,结果没走出多远,在角落里等候许久的宁荣便现身了。
“兰兰。”
宁荣目光深沉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时兰兰看到宁荣也是一阵欣然。
“荣哥,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宁荣推着一辆自行车,听到她的问题,忽然一笑。
“是啊,这几日我忙于工作,没怎么陪你,今天难得有空就来看你,但是你不在家,问了邻居才知道你跟着两个治安同志走了,我就过来等你。”
说话时,宁荣的眼睛一直盯着时兰兰的脸,留意着她每个细微的表情。
而时兰兰沉浸在乔卿卿就要完蛋的欢喜中,面上除了压抑不住的喜意就是自得,并没有任何心虚、害怕、紧张等情绪反应。
这也给宁荣的判断造成了错误的引导。
只是宁荣和时兰兰都不知道罢了。
宁荣反而微微松了口气,至少看时兰兰的样子,不像是来出卖自己的。
是以,在时兰兰甜腻地撒娇,并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跟随他回去的路上,宁荣假装漫不经心地套话。
“兰兰,今天治安同志找你什么事?”
时兰兰没有丝毫隐瞒,毕竟她还要利用乔卿卿的恶毒来衬托自己的清新、无辜,用家人的接连出事来勾起宁荣对自己的同情,好让宁荣以后更加怜惜自己,别动不动就玩那些粗暴的把戏。
等她讲完,宁荣又放心了不少。
不过他还没完全放松,加强诱导,从时兰兰嘴里套出更多的情报。
只是,宁荣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一个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与人交流时大脑只会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也就是说,尽管赵锄奸审讯过程中的诱导话术,在宁荣这类专业的间谍面前是具备漏洞的,但是,时兰兰她无法完整复述对方问话的内容,只会“转述”对方说了什么——而转述,是一种信息再加工,所以从时兰兰嘴里说出来的,就只是对方怀疑乔卿卿作奸犯科,为了抓到乔卿卿而询问乔卿卿的相关问题。
宁荣的判断再次遭到错误的引导。
接连的错误引导,也使得宁荣错过了这次预警。
他以为一切和自己无关,只是牵连到了时兰兰,从而这么巧地需要召他身边的女人去审问。
警钟没能敲响,导致宁荣完全放松,回到租房就急不可耐地和小情人玩起了“情趣”。
时兰兰的笑容有点勉强:“荣哥,现在还是白天呢,我们玩点寻常的好不好,万一被人听见了……”
没等时兰兰说完,宁荣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手帕。
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放心,我都准备好了,这块帕子很漂亮,非常适合你。”
说着,他就把手帕揉成一团,一点点塞进时兰兰的嘴里。
同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时兰兰的双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麻绳,粗鲁地绑了上去。
时兰兰的心里渐渐升起一丝恐慌。
这些“游戏”她前世不是没和男人玩过,可是,和宁荣接触下来,让她隐约感觉宁荣并不是能受自己掌控的人。
所以在这样危险的游戏中,时兰兰也就没了安全感。
可她越是惶恐,宁荣就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