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项溪让留行几人继续去街上收葡萄，她和珠珠留在家里做酒。
民间版葡萄酒做法非常简单，四斤葡萄一斤糖，混合起来装坛子里密封，以现在的气温，估计得二十天左右便能喝了。
这种葡萄酒有浓郁的葡萄香味，带着一点点酒精，以及淡淡的甜味和酸味，喝起来跟和酒味饮料一样，特别爽口。
说起来是很简单，做起来也很简单，最难的是糖。
这个世界的糖很少，所以价格相对较贵，而且还都是红糖，没有白糖。
所以酿制葡萄酒这种事，不少有钱人家也会做，但却没法大批量去做。价格太贵根本没人买，做了也只能自己喝。
但项溪却不愁销路，别忘了她身边还跟着个小皇子啊。
酿好之后让他给他皇帝老子写封信，京城那些王公贵族，还不都得各买几百斤？
而卖葡萄酒得来的钱，项溪也没打算落入自己的腰包，将来全部都会投入到宁江县的发展和建设里。
取之于贵族，用之于民，这也算是一种劫富济贫了。
“最重要的是杀菌。”项溪对珠珠道，“在装坛之前，坛子要用开水再洗两遍，葡萄梗也要剪掉。”
“夫人，杀菌是什么啊？”
虽然很想跟她解释一下什么是微生物，不过项溪最终还是忍住了。那些东西太超前了，她怕给珠珠的小脑袋撑破了。
两人忙碌了半天，把昨天收来的葡萄都装进了坛子，再将坛口倒上水密封，之后就等时间来完成最后的步骤了。
……
为了能采到更多的野葡萄，段齐今天天不亮就起了床，爬上了陡峭的山上。他负责不停地摘葡萄，他媳妇儿跟两个女儿就用绳索把葡萄往山下送，挑拣里面坏掉的。
一家人早饭、午饭都没吃，空着肚子一直忙到半下午，总算摘了五百多斤。
看着在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野葡萄，一家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希望。
这要是卖出去，就是一两银子啊！
“我们赶紧给项夫人送去吧，”胡秀儿道，“送去了他们还要清洗，晚了怕来不及。”
“嗯，这次我们全家一起去。”段齐道，“等卖了葡萄，晚上我们每人吃一碗臊子面！”
一听能吃上臊子面，两个小丫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臊子面里面可是有肉粒的，她们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半碗。
带着对臊子面的憧憬，一家人又挑又扛，慢慢地将葡萄运往集镇。
结果刚到城门口，就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大兄弟，你别怕，我们不会抢你的葡萄。”一个百姓道，“我们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们今天也摘了不少葡萄，想都卖给你。”
段齐两口子不懂了。
“难道项夫人他们今天不收了？”
“收，现在还在那儿呢。”有人道，“但他们说了，你摘的葡萄两文一斤，我们的葡萄就只给一文钱一斤。所以我们想多赚点，就一文半一斤卖给你，你一斤赚半文，如何？”
段齐两口子对视一眼，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他们也不敢乱收，于是道：“这事我得去问问，万一项夫人说我买来的她不要，我们岂不是要亏了？”
“那你快去，我们都在这儿等你。”
段齐带着疑惑来到集市，发现留行他们真的还在，于是便把葡萄送了过去。
“段大哥，你们来了？”留行道，“今天摘了这么多啊！”
“是啊，我们一家天不亮就去摘的。”
“太辛苦了，”刘砺道，“赶紧称。”
最后段齐一家摘了五百三十斤，一千零六十文钱。
扶风拿了一块一两的银子，还有六十文铜钱：“段大哥，银钱要收好了。”
“诶！诶！”
段齐这辈子都没拿过这么多钱，赶紧装进裤腰带上的小布袋里，再用衣服好好地遮盖起来。
“小兄弟，”收好钱后，段齐问道，“刚才我们在城门口遇到很多人，他们也摘了葡萄，说是你们买他们的只给一文钱一斤，不知道是不是？”
“是啊。”
“可……可是为啥啊？”段齐问道，“他们摘的葡萄应该跟我是一样的，为何只给一半？”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刘砺笑着道，“不过你可以去把他们的葡萄收过来，然后再卖给我们啊。”
“啊？”段齐两口子都愣住了，“这是为啥啊？”
“不知道。”刘砺两手一摊，道，“反正项夫人是这么说的。你想要赚钱的话，就尽管去收好了。你收多少我们都给你两文一斤，别人谁来都是一文一斤。”
段齐是真的搞不懂了。
这相当于项夫人白白让他赚钱啊！
说个不好听的话，即便项夫人全都给一文钱一斤，他还是会拼命地去摘来卖。
一天摘五百斤，就是五百文，这天底下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踏实，他从来不会觉得天上会掉钱，就算会掉，也不会砸到他的头上！
“小兄弟，项夫人在哪儿？我想当面问问他。”
“那你跟我们去吧。”
刘砺几人把葡萄装上马车，带着段齐一家来到客栈的后院。
再次见到项溪，段齐顿时又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将他的疑虑说了一遍。
“你就是因为觉得这钱太容易赚了，所以才不敢赚？”
“不是不敢，是觉得项夫人这样太亏了，一斤多给了一文钱。”段齐道，“项夫人，您还是按一文钱一斤收我们的葡萄吧。”
项溪也是醉了。
难怪你被你娘欺负得跟狗子一样，都不敢反抗一下，明摆着的好处给你都不敢要啊。
“这段时间来卖葡萄的会越来越多，但我们家人手不够，”项溪道，“要不这样吧，今后所有的葡萄都由段大哥你去收，再给我们送来。你收多少我不管，反正我都是给你两文一斤。”
“这……项夫人，我怕是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就请人啊。”
“可是……”
“段大哥，”刘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人就是太老实了，“项夫人都这么说了，你还怕什么？你就放心吧，尽管去收，每个村子都去。你要是挑不动，我们这里还有几辆马车，你拉去用就是了。”
连马车都借给他用？
若不是亲耳听到，段齐打死也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对了。”项溪道，“你娘子和女儿，就不要跟你一起去受苦了，也不要住山洞了。从今晚开始，你们一家在后院选个房间住下，他们娘仨就帮我洗葡萄，三个人每天一百文工钱，再管三顿饭。”
一天一百文？
还要管三顿饭？
“谢谢项夫人！谢谢项夫人！”
段齐一家难掩喜色。
这次他们是真的遇到大好人了！
“我现在就去城门口，把那些葡萄收回来！”
胡秀儿也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洗葡萄！”
一家人说着便开始动手，胡秀儿从井里提水，两个女儿负责清洗、挑拣烂葡萄，珠珠想要搭个手帮忙，都被胡秀儿赶紧给拦住了。
“珠珠妹子，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哪里能做这种粗活？”
珠珠一抽嘴角，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细皮嫩肉，也是第一次干活被人嫌弃呢。
不过看胡秀儿那利索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确实不如。
甚至，她觉得自己连大丫头都不如！
没过多久，段齐就把城门口那些葡萄拉了回来。
那些人怕卖不掉，所以今天没摘很多，加起来也就三多斤。
弄回来后，他又帮着媳妇儿和女儿一起洗葡萄。
不到两个时辰，八百多斤葡萄就洗得干干净净，还一粒粒地全都剪了下来，放在竹垫子上晾着。
段齐又把衣服和被子从山洞里搬了过来，一家人在客栈的后院挑了一间屋子，暂且住下。
“珠珠，天都要黑了，”项溪问道，“今晚吃什么？”
“我跟云掌柜说好了，晚上的饭他让人做，做好了就送过来。”
正说着，云掌柜带着几个伙计来了。
虽然不知道项溪他们是哪儿来的，但就冲着他们出手这么大方，云掌柜也得把事儿给做得周全了。
一个大方桌，五个肉菜、三个素菜、一份汤，还有满满一盆白米饭。
这放在宁江县，几乎都能赶上普通人家的酒席了。
“项夫人，明天有什么想吃的您尽管说，”云掌柜道，“只要能买到的，我都能做。”
“我要吃肘子！”没等项溪回答，刘二傻就叫了起来，“五个大肘子！”
云掌柜听了一愣。
喜欢吃肘子他能理解，可是一次就要吃五个？
苍天可鉴，这宁江县一个集，怕也没有五个肘子啊！
项溪也知道这有点为难，便道：“云掌柜你别听他的，五个肘子太多了。”
“是啊，是太多了。”云掌柜心里松了口气，“就算你们人多，怕也是吃不完。那项夫人要买些什么？”
“你就帮我们买半片杀好的猪吧。”项溪道，“下水也都要了。”
云掌柜：……
不是，五个肘子吃不完，半片猪就能吃完了？
你们一家是跟猪有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