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张定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走进盥洗室开始洗漱。正当他准备享用早餐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张定喊道。
门被猛地推开,只见叶伏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考卷,眼神疲惫不堪,双眼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夜未眠。
\"少爷,这里就是所有的考卷了。经过我们仔细筛选和评判,这是其中我们认为最好的三份。\" 叶伏波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考卷递给张定。
张定看着叶伏波那副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要不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现实世界而非玄幻之地,而且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兔子之类神奇生物的血脉,否则他真会怀疑眼前这个叶伏波是不是即将要化为某种神秘的本体形态了。
毕竟,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一只熬夜过度的小兔子了。
“嗯。”张定轻声应道,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进了会客厅。一踏入厅内,他的目光便被眼前堆积如山的考卷所吸引。
这些考卷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仿佛一座小山般矗立在那里,而它们正是昨日的士子们经过一整天奋力书写所得出的成果。
每一张考卷都显得那么轻薄,然而就是这样轻飘飘的纸张,却承载着众多士子们的希望与梦想,甚至有可能决定他们未来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有的或许能借此一举成名、踏上仕途;而有的则可能名落孙山,继续埋头苦读等待下一次机会。
在这一堆考卷之中,有三份特别显眼地被摆放在最上方。无需多言,这必定是叶伏波及其手下精心评选出来认为写得最为出色的作品。
张定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他走上前去,大致翻阅了一下这几份考卷。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有关农业知识的那一部分题目,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即便是叶伏波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这几份优秀考卷,在这个板块也表现不佳。
正当张定略感失望准备放下手中的考卷时,突然,他注意到其中一份考卷似乎在某个地方写了些什么关于农业知识的内容。他连忙将那份考卷重新翻找出来,并小心翼翼地展开,开始聚精会神地仔细阅读起来。
第一题是这样的:可知道农夫春种一粒粟,秋天能得几倍的利润?
士子们虽然觉得这一点也不文雅,一点也不符合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但是为了分数也只能捏着鼻子推测到:十倍之利润。为何呢?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这一题还算是简单,毕竟他们大部分要么就是家里是个地主阶级,对利润这些比较敏感,要么就是家里有钱,但不多,上手实操过补贴家用的。但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写的:
没有利润。农民辛辛苦苦在春天种下从自己口粮中节省出来的种子,经过几个月细心的打理,好不容易等到粮食成熟了。才可以顶着烈日去收割来之不易的庄稼。
其中,他们可能遭遇大旱,蝗灾,天灾人祸,任何一个原因都可能导致他们颗粒无收,从而造成赤地千里,易子而食。如果侥幸今年风调雨也顺,但是,在交完政府的税收之后也会剩不下几颗谷子。
甚至,还会因为收的谷子太多了,哪怕交完今年的所有收成也还不够的,还必须出一个壮丁去服徭役,这一去基本上就有去无回了……
好在,这一切在那个大人到来后好了许多,农民们交完粮食后还有粮食可以填饱肚子,他们对此非常满足。
那么,我想问一问各位大人,为什么农民们如此辛苦,一年到头都不得歇息,却填饱肚子都那么难呢?
张定看到这里就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被埋在一卷考卷的最下面了。无他,这个人屁股不正确,这种人大家都不欢迎出现在官场里。纵然大家嘴里“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和“为生民请命”等喊的再响,那也只是口号而已。
说白了大家心底里认为的还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那些广大的泥腿子,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当牛做马,产生社会财富,然后等着被收割就行了,说白了,大家内心还是精英政治那一套。
至于他的问题,张定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很简单,本质原因是社会不够发展,物质没有极大丰富,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剥削。各种税收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当蛋糕一定的时候,必定是零和博弈,当有人想要占有的更多,活得更加轻松,就必然要剥削另外一个阶级。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你想躺着,天天有人给你按摩,送饭。那么就必然存在一个人,他要天天给你按摩,送饭。你躺着,他就不能躺着;他躺着了,你就不能躺着了。
如果他伺候你,你还不用给钱,想让他滚就滚,想让他来就来,这就是奴隶社会。
奴隶制不是随生产力的发展而产生,而是随暴力、控制力的发展而产生。退一步,你养着他,你付出了他一日三餐的成本,通过礼仪教化让他对你言听计从,降低你的管理成本,这就是封建社会。
再退一步,你不包吃住了,就按月给他一笔钱,刚刚够生存,只是够生存,再天天伺候你,巴不得一天25个小时伺候你,榨取他所有的时间价值,这就是资本主义。
首先,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生产力的提高,资本主义社会对?劳动力的需求相对减少,而劳动力供应却不断增加,导致大量失业人口的形成。
其次,资本积累过程中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使得对劳动力的需求减少,而劳动力供应增加,这也是形成相对过剩人口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外,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家为了更好地剥削工人,会保持一定比例的失业人口,以便随时解聘工人,增加工人的就业压力,从而降低工资要求和工作条件。
虽然事情看似牛马不相及,但是内核都是一样的。
地主出租土地得到地租,资本家投资得到利润,强盗抢劫得到收益。
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剥削必定是掠夺式的,当掠夺的成本过高,掠夺就会演变成直接的暴力。
所以当蛋糕还能做大,剥削成本低,一切都是温和的渐进的。当蛋糕不能做做,剥削成本高,吃相就开始难看了。所以,为什么各朝各代会有“当一千”这种币值,还有各种各样的赋税了。
社会资源永远是有限的,好东西要靠抢,只有弱者才会坐等分配。但是指望着人性和道德,这两者永远在利益面前都经不起考验。
为什么有人轻轻松松却能够吃香喝辣的,有人辛辛苦苦却连生存都无法保证,这不应该是分配机制的问题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张定也是很无奈。
张定看了看其他的答案,内心对这个士子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身处群众一线,看的都是些大人物看不到的东西,关注不到的事情。内心富有同情心,同时,这个人很勇啊!
甚至比高考写金龟婿和一些不和谐美好的内容,甚至交白卷更加炸裂,因为,这个试卷,张定是有机会看到的!换而言之,你是有可能被这片土地的主人直接点名去投胎的!
在这种考试上面说这些很敏感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众官僚避之不及的,甚至还要各种避免的,这人经这样一针见血的指出来了,这不是打了众官老爷的脸吗?
叶伏波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张定的动作,顿时冷汗涔涔,一开始他觉得这人写得真好,但是后面阻力太大,众人都说这种文章怎么能让那位大人看呢?
没错,张定的代号是那位大人。没办法,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称呼为大人,姓张的也不止张定一个,而且张定也没称王什么的,没有称号,属于无名之辈,因此,众人都称为“那个大人。”
叶伏波思来想去,还是把这封卷子放到了最下面,哪知道张定不按套路出牌,对他们选的好卷子不甚在意。随意的翻开卷子就开始看,还恰好就看着这个卷子。
张定看着叶伏波的头都快低到胸口了,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心胸还是很宽广的,我们要容忍不同声音的存在,这天下要是没有问题,谁会信啊?”
叶伏波连忙点头:“是,少爷。”张定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前三甲至少要有一个了,至于是哪个,这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既需要让张定满意,又要让手下的众人满意,这官不好当啊。
张定放下这个卷子,再开始翻其他的卷子,传统的题目涉及经典的倒是一个个答的花团锦簇,一旦涉及科学知识等就抓马了,也不是没有人知道,但是少,张定特意把这些客人的卷子拿到上面了。
张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底下的人都是人精,相信他们会懂他的意思的。正好,底下的人不是天天就喜欢猜他的心思和喜好吗?现在他明牌了。
张定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要的就是告诉众人:我很重视这些玩意儿,如果你想当官,如果你想混的好,事不宜迟,那就赶紧学吧!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定的偏好才是一切的标准。
叶伏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他们选好的名次将会被彻底打乱,甚至,里面有一些被张定选出来的文章狗屁不如,但那又怎样?别人就是知道张定喜欢的东西。
正所谓:时也命也运也。
考生们的名字张定都看不到,他们的名字全部被糊住了,但是他相信叶伏波不敢乱来。“糊名”的具体做法是将试卷卷首的考生姓名、籍贯封住,防止评卷者徇私舞弊。
“好了,就这样吧。你下去再好好看看,然后写好名字,确认无误了就贴出去吧。”张定摸摸肚子,肚子告诉他饿了。
“是,属下告退。”叶伏波行了一礼。张定摆摆手,摸着肚子去后院了。
……
外面的士子们却是如坐针毡,如丧考妣,本以为就是一场平平无奇的科举考试,哪知道里面有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
“李兄,你可知道这天下究竟是天圆地方还是什么?”一个男子蹙着眉头,问着身边的男子,昨天可累坏他了,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打听。
身旁的男子也是一脸不确定:“我听说是圆的……”
话还没说完,眉头男就叫道:“这怎么可能呢?简直闻所未闻!”
诸如此类的讨论不绝于耳,考卷里面的问题让他们彻夜难眠,甚至还有人因此争执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叫喊声骤然响起:“卖真题啦!刚出炉、新鲜处理的考卷哟!昨天的考试试卷,只要一文钱就能买一份啦!”
听到这声音,众人纷纷好奇地循着声源望去。只见街道旁,有一群年纪尚小的孩子们正手持着一沓沓纸张,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他们一个个小脸通红,充满活力与热情。
原本行色匆匆的人们瞬间被吸引住了目光,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群孩子聚拢过去。人群越来越密集,将这群孩子紧紧包围在了中间。
其中不乏一些并没有参加昨日考试的人,但大家都怀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上前去。毕竟,只需花费区区一文钱而已,就算不打算购买,凑个热闹也无妨。
而这个绝妙的主意,正是出自聪明机灵的张定之手。他深知这些试卷对于学子们的重要性,同时也清楚以低廉的价格出售能够吸引更多人的关注。
如此一来,不仅能赚取些许钱财贴补家用,还能借机宣扬自己心中的某些理念和想法,可谓是一举两得,着实是个相当不错的点子。
1.文彦博说“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这句话是对着宋神宗贴脸说的
2.零和博弈(zero-sum game),又称零和游戏,是博弈论的一个概念,属非合作博弈。它指的是在严格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零”,因此双方不存在合作的可能。
简言之,零和博弈中,一方的所得正是另一方的所失,整个社会的利益并不会因此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