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色完全暗了楚蔓便拉着孟挽出门,一路上楚蔓便兴高采烈地道今日宫中放出消息道是今日夜里京城里会有烟火,也大抵是因着那烟火,这日夜里虽是夜风猎猎,街上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行人来往不绝,可以瞧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在人少处,还有孩童提着油纸糊的灯笼嘻嘻哈哈追逐玩闹。
人们沿街闲逛着前往被称为烟火最佳观赏地的朝阳门,孟挽亦跟楚蔓随人流前往朝阳门,大抵是因着心情愉悦,觉得今夜的月色也尤为清朗。
每逢这些节日,京城的街上就有不少摊贩,自然也有卖面具的摊贩,孟挽可以瞧见往来亦有不少女子,身着华丽的衣裳,面上戴着好看的面具,还有些懊悔,自己出门时候应该是将上回那猛虎面具也戴上,才算是应景。
这个念头才浮现上来时,却是瞧见不远处站了一个戴着猛虎面具,身形如松的男子,虽是面具将男子的大半面貌都遮挡住,只露出一双如月色般清凉的眸眼,孟挽都能一眼认出那是楚渊来。
而楚蔓也瞧见了楚渊,瞧见之后毫不意外,而是很自觉地退到边上,随着另外一道人流往来路原路返回,毕竟不可能打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将人送到,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至于烟火,不看也罢,毕竟烟火那是给情人并肩看的,她孤身一人看烟火并没有什么意思,与其看那稍纵即逝的烟火,还不如到那些繁华的街上去逛一逛,走一走,挑些自己心水的东西。
以往楚蔓喜欢往街上跑,便是想着在这热闹的街上碰碰运气,兴许在这人来人往的行人中能遇见自己想要遇见的那一个人。可是这几年来,楚蔓便是街上多热闹都不喜往街上跑,大抵是因为知晓,这长街即便是人来人往,那个人也不会出现。
那个人这些年,都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边疆。
而这边。
孟挽也不等楚渊上前,而是背着手自己上了前将楚渊的手牵住顺着人流继续往前走,记得以往也瞧过烟火,但并没有任何一回心情如同这一回这般雀跃。
往前走时还不时侧过头来瞧着边上的楚渊,虽然看不见面具下楚渊是什么样子,但还是从楚渊有些拘谨的动作可以猜出来,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在与她相处时还是不自在。
想着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木头什么时候才可以开窍,两人可以如同真正的夫妻那般。
但如今不能要求太多,而且楚渊虽是再怎么不自在,还是体贴而细心地用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圈住,以避免她被这汹涌的人群挤到。
今夜的人是真的多,似是整个京城的人都出了门来看烟火,目之所及都是人。
前面已经近了朝阳门,人流移动得越发缓慢,远远可以瞧见朝阳门作为最佳观赏位置的朝阳门已经人满为患,黑乎乎一大片都是人影,人挤着人,根本没有一点缝隙。
可以瞧出来他们还是来迟了,眼下这状况,应是身形再怎么灵巧也没有办法挤到前头去,也是这时候突然想起楚蔓之前说过这烟火最佳观赏地点是在朝阳门那些府邸的屋顶上。
孟挽遥遥地望了一眼,觉得楚蔓这主意不错,那些府邸的屋顶附近无人,周边也无人挤来挤去,又处于高处,若是烟火燃放时,一抬眼便能瞧见,再者,四下无人,也方便两人单独相处,无人瞧见也无人打扰。
想着便凑近楚渊将楚蔓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就是有些忐忑楚渊会不会同意。
楚渊对上孟挽那带着期许的眼神,几乎是没有多想,也没有犹豫地点头,“可以。”
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就顺着旁边的人流往回走,毕竟要上屋顶上去,那肯定是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上去,那样实在是太过于张扬,而是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再上去。
大多数的人都是往朝天门走,往回走的路比来时的路宽敞不少,不消半盏茶功夫两人便已经到了那一座府邸背后的巷子,孟挽从巷子处一抬眼就可以瞧见面前的府邸里面灯火亮着,此时府邸里边应该是有人,还可以瞧见左手边是一个方便进入府邸的侧门。
便是侧门也堂皇大气,比起京城一些府邸的正门都要大气得多,可见这府邸主人有多富贵逼人。
孟挽此时也便是与楚渊絮絮叨叨地道:“我听人说过这一道的府邸都同属京城一个权臣的,也听说那个权臣家大业大,在京城里宅邸众多,这些府邸便是一直闲置着,平日里也不在这边居住,只有在府邸洒扫的丫鬟小厮。这虽然不是我们的府邸,但是我们并不是进门做什么小偷小摸的行径,只是借用一下屋顶看看烟火而已,应该也不需要特地进门去告知府邸里面的主人了吧。”
孟挽说此话时本还打算绕着后边的巷子瞧一瞧从何处能避开府邸里面那些负责洒扫的丫鬟小厮,不需要打扰府邸里面的人,亦可轻易上去屋顶,却是瞧见前面的楚渊迎着清朗的月光,不徐不缓地推开了面前府邸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瞧见这一幕时孟挽还下意识有些怔愣,呆着原地一动不动,要知晓楚渊平日里便是一个正直古板的人,应是比她还不屑于做那些小偷小摸的行径才对,还是说,楚渊与这府邸里面的主子是相识,所以才这样堂而皇之?
侧门后应是府邸的前庭,庭前几株修竹,地面竹影绰约。
大抵是听见有门声,一个小厮从里间出了来,虽是隔着面具还是一眼认出来进门的人来,低头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主子”。
瞧见跟在楚渊背后的孟挽,虽是没见过孟挽,但是也是听说过孟挽的存在,而且自家主子身边除了新夫人之外向来没有别的女子,又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夫人好。”
楚渊不多话,只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也不多话,低着头退回了里间,此时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楚渊与孟挽。
彼时孟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中带着诧异看着站在前院里一身风清月白的楚渊,“这府邸是你的?”
想都不曾想过楚渊便是这府邸的主子,也是她所听说的那个家大业大的权臣。毕竟在她看来,他一直都是一个身世可怜的病弱少爷,与那些权贵应该是扯不上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