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烟翠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看不清楚撞宋浅浅的是何人，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人穿着的是府中奴仆的衣服。这会儿头也没回，趁着两主仆都还未反应过来急匆匆往前走，没几步就拐进转弯处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将宋浅浅给搀扶着起身。
    宋浅浅并未生养过子嗣，摔了一跤，挣扎着起身时，还没察觉出来什么，只感觉小腹坠疼，衣裙上黏糊糊的。下意识用手去摸，再看手上是鲜红的血迹，瞬间吓傻。
    虽是没生养过子嗣，但瞧见这状况也知晓这是出了什么事，当即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头脑也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轰然一声响。
    烟翠也吓傻了，在府中伺候主子多年，什么状况没遇到过，自然知晓宋浅浅这是小产，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颤声惊呼：“来人呀，快来人呀......”
    只是此处离得远，里院又正逢喜事，喧哗不已，无人能听到烟翠的呼救，也无人出来察看。
    此时楚蔓便拉着孟挽道，“大嫂，我们绕道从别的路走吧，这些晦气还是不要沾了。”
    楚蔓也不打算上前察看，更不打算替这两主仆呼救，毕竟谁知晓若是好心替为呼救，最后会不会被反咬一口，道是她们遣人故意推倒的宋浅浅？
    楚蔓觉得这一趟浑水傻子才去趟。
    届时不仅好心没好报，还落一身腥，楚蔓才不会那样犯傻。
    而孟挽更不会犯傻，虽然只需要走两步，便能进门去叫人，可她这时便是大发善心都不乐意，以她与宋浅浅上一世的恩怨情仇，如今她不上前去踩宋浅浅几脚已经算她仁慈。
    最后只朝着楚蔓点了点头，“好。”
    背后宋浅浅主仆二人一片兵荒马乱，孟挽两人却是头也不回地从方向相反的路上离开。
    之后天色已不早，孟挽也打消了回娘家的念头，今日小厨房的厨子不在，故而孟挽便是到楚蔓的院里用膳。
    晚膳饭菜丰盛，只是楚蔓明显是有心事，一桌子饭菜都没心思吃，之后道是有事急匆匆扒拉了几口便扔下筷子出了门去。
    还没等孟挽用完，楚蔓便折了回来，进门便兴冲冲地道：“大嫂，我刚才绕了一圈探听了那边的事，道是宋浅浅小产了，腹中胎儿保不住，此外推宋浅浅的人也找到了，是梁家的一个家奴。”
    孟挽倒是不意外。
    梁宁安蠢笨，但不代表梁家人蠢笨，为人父母，即便梁宁安再怎么不听话，爱女心切的梁家二老都会想尽一切法子为梁宁安铺路。
    故而梁宁安能容宋浅浅，梁家二老定不会容宋浅浅在梁宁安之前为楚懿诞下子嗣，对梁宁安产生不必要的威胁。
    “梁家人道是家奴莽撞，根本不知晓宋浅浅怀有身孕，天冷路滑的，走路时不小心将人推倒也无可厚非。我还听人道是宋浅浅还将此事闹到楚懿那里想让楚懿替她主持公道，而最后楚懿只对她避而不见，只让李氏处理。”
    “而李氏觉得此事与大喜日子冲撞晦气，直接遣人将宋浅浅拦住，还禁了宋浅浅的足，也不让府中下人向外宣扬此事。”
    楚蔓都觉得有些唏嘘：“这楚懿也是薄情，之前与宋浅浅你侬我侬的，如今这两人成亲才过了多长时间，便成了这般模样，而这宋浅浅也不知是什么脑子，像是楚懿那种男子，还痴心妄想让楚懿替她与腹中孩子主持公道，这种男子能替她主持公道才是怪事。”
    楚蔓是与楚懿一同长大的，自是知晓楚懿是个什么性子，自幼便是被李氏惯坏了的纨绔子弟，事事都听从李氏的话，也不会有自己的意见。
    这种男子遇到事情，只会像是缩头乌龟一样龟缩在后边，怎么可能会出面替为主持公道？
    想想觉得宋浅浅这种女子既可悲，又可怜，一辈子系在楚懿这么一个男子身上，也算是一辈子都毁了。
    之后想想孟挽并不喜宋浅浅，转念又同仇敌忾地想了想，又觉得宋浅浅并不可怜了，反而觉得宋浅浅这样是活该，摊上那么一个男子，也是她自找的。
    毕竟当初她也不是被父母之命逼着嫁给楚懿的，而是她上赶着嫁的，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
    孟挽有些讶异，没想到楚懿居然对宋浅浅如此薄情，要知晓上一世楚懿对宋浅浅可以道是情真意切， 不过想想楚懿背着宋浅浅在外边养了小妾一事之后却又觉得也不奇怪。
    因为上一世的事情，也丝毫提不起同情宋浅浅的心思，反倒是幸灾乐祸。
    上一世宋浅浅安安稳稳携儿带女吸着她的血过得滋滋润润，这一世落了个这般的下场，在孟挽瞧来也算是大快人心。
    沉默片刻之后，才挑眉淡道，　“她许是不知晓男子自古以来都比女子要薄情得多，三妻四妾都是再寻常不过，重情分的男子，更是寥寥无几。还以为自己能当例外的那一个吧。”
    楚蔓便笑了，“那她实属是想太多了。她无出色过人之处，母家又不能为楚懿提供任何助力，她是如何以为自己能当例外的那一个？依附男子而活，就应该知晓自己并不是例外的那一个，而是随时可以被替代的那一个。”
    孟挽倒是讶异于楚蔓拎得清这个理，点了点头，“确实。”
    楚蔓也只是随口跟孟挽八卦一下，之后倒没有多说，等孟挽用完晚膳之后，眼瞧着天色暗了下来，也没多留孟挽，而是很识趣地推着孟挽往回走。
    外边灯火阑珊，显眼处都挂着写着“囍”字的灯笼，道上厚厚的雪已经被府中下人铲到道路两边，路也好走上许多。不过楚蔓还是不放心孟挽，将孟挽送到了院门前才往回走。
    这一日院中下人还未回来，院里远远看去仍是黑灯瞎火的，本来孟挽以为此时院中空无一人，也是进了院门才发现楚渊不知何时到了。
    一身墨色在月色中风清月白地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