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挽就在边上瞧了那么一出闹剧,若不是此处离孟府有些距离,来来往往也太麻烦,她都想将孟姝也叫上过来瞧瞧这热闹。
对于周怀恒有此下场,孟挽并不意外,瞧着周怀恒倒霉也挺痛快解气,若不是因为不愿意太过招摇,她都想在边上拍手称快。
直到当事二人离开,人群尽数散去之时,瞧着热闹的孟挽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还觉得有些没劲,怎么这二人就不闹得凶一些,或是索性轰轰烈烈大打出手?也就那么寥寥几句,热闹还没瞧上几下便结束了。
最后瞧热闹的人群散去了,孟挽也没多留地上了马车回府,下马车进府门的时候又是听到隔壁周府喧喧嚷嚷,之前只是希望周怀恒与周府遭报应,如今真真切切瞧见周怀恒与周府上下过得不好,她也便放心了,这样一来二去的心情愉悦,就连晚膳也多吃了一碗饭。
院中下人还在休假,夜里的晚膳是楚蔓带过来的。等孟挽用完晚膳,楚蔓收拾了食盒之后两人便拿起东西结伴往外走。
大抵是楚蔓已经与守后门的小厮通过气,又或是今夜这楚王府中出了什么事,出入都无人,就连往来的丫鬟小厮都少,反正两人是畅通无阻地出了楚王府,也并未撞见任何人。
此时楚王府的后门外边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穿街过巷,幸好马车宽阔,座椅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软垫,也软和,也因此,虽是摇晃,倒也不至于让人太过于难受。
故而在路上的时候,孟挽还有闲心问楚蔓道:“你要不要与我们一同下江南?”
孟挽觉得这下江南路程漫漫,若是多一个人作伴,路程倒也不那么枯燥无味。更何况,楚渊沉默寡言是个不爱说话的闷罐子,楚蔓整日叽叽喳喳的,若是楚蔓也一道前去,这路程肯定会有意思不少。
楚蔓又不是什么没脑子的,怎么可能影响她大哥大嫂的二人世界,摆手道,“你跟大哥两人去便行了,我便不去了,再说了,那江南我也去过了。”
若是她也不识时务地跟过去的话,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她大哥有多嫌弃她了,这一点楚蔓还是能拎得清的。
楚蔓之后又拍拍胸膛,“我还得留在府中等你院中的下人回来安置事情,毕竟无论如何,这京城中总得留个人。大嫂,你便放心与我大哥下江南去,届时这京城中一切都有我。”
楚蔓这般说了,孟挽亦不多话。也如楚蔓所说,这京城确实是要留个人处理善后。
最后楚蔓还碎碎念念地道了府中昨日的事,道是也奇怪,昨日明明是楚懿与梁宁安大婚,楚懿却并未宿在新房,也并未去看小产了的宋浅浅一眼,而是宿在了昨日迎进府的侍妾处。
故而今日一早,那边院里气氛便是微妙得不行,这府中的下人都是议论纷纷,道是这日后便是有好戏瞧了。
楚蔓说完还叹道:“这男子还真的是薄情。”
孟挽也便将这些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听上一听,听得楚懿不曾去看小产的宋浅浅一眼,孟挽也只是勾了勾唇,倒也不奇怪,“确实薄情。”
说来,孟挽也知晓宋浅浅也定会有这般的下场。只是,她不曾想到,来得那么快。她以为,楚懿即便是养了外室,但是他到底与宋浅浅是青梅竹马,感情匪浅,她一直以为,感情从有到无,到底是要一段时日。
也觉得,从有感情到厌倦,总得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楚懿真正做到了朝秦暮楚,着实是薄情得出乎她的意料。
两人到底也没继续闲聊下去,在出城门之时,楚蔓跟孟挽招手作别,不耽搁时间地利落下了车。
随后马车继续前行,孟挽撩起马车帘帐的时候便瞧见马车飞快出了城门,背后在城门处立着还在招手的楚蔓很快便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彼时孟挽心中感慨万千。
活了两世,这还是她头一回离开京城,上一世,她也想过离开京城四处走走,可府中大大小小琐碎之事将她牵绊住,她一世都在那一小方家宅中打转,似是茫茫然中便度过了一世。
而这一世,她不必再困于那一小方家宅之中,亦不用茫茫然过一世。她可以做她愿意做的任何事,她亦有很多选择,没有人会干预或者阻挠她。
等孟挽回过神来,马车已经一路往南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停了下来。
知道楚渊定然是在马车外等她,孟挽提着裙摆便下车,一下车便一眼瞧见楚渊。
今日的楚渊依然是一袭黑衫,彼时天空还有亮光,他身后是隐在暗影中连绵不绝的山脉,落日余晖映在他的身上,他立在那里,眉目淡淡,眸眼漆黑如墨,如同一尊屹立不倒的战神,风灌满了他的衣袍,吹乱了他鬓边的发丝。
孟挽彼时眼里只有楚渊,仿若这天地间,就只瞧见他一人,旁边确实是有别的人,但是此时都不入孟挽的眼。其实,若是孟挽目光稍稍往右移半分,便可以瞧见在楚渊跟前不远的楚懿以及楚王爷两父子。
只是孟挽并未注意到,彼时她眼中只瞧见楚渊。
她只上前几步,停在楚渊跟前,几乎是习惯性地踮起脚,抬手,将楚渊鬓边那缕被风吹乱的发丝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等久了?”
刚才她的手碰触到楚渊的脸时,可以感觉到手触碰到的皮肤冰冰凉凉的,可见,楚渊应是在这料峭寒风中等了她许久许久。
楚渊摇头,“没有。只等了一会。我也只早到一盏茶功夫而已。”
旁边不远,楚懿呆呆地立着,他是楚王爷领着过来的。
他并不知晓为何楚渊没死,更不知晓为何,他便成了楚渊的手下。明明楚渊之前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无用的废物而已,如今却一跃成为手握重军的威风凛凛的大人物。
他只知晓,他要随着楚渊下江南招兵买马,他只知晓,从这日开始,他不得不听从楚渊的差遣,毕竟他爹亦在楚渊麾下。
此时,楚懿便立在跟前,呆呆地看着孟挽与楚渊温温软软地说话,距离很近,他甚至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对视时的柔情蜜意。记得上一世,孟挽也曾这般温柔似水地待他。
但也只是上一世,重活一世的孟挽,正眼都从未瞧过他一眼。
她的温柔似水,似是只有在看楚渊的时候有。也是此时,楚懿才确定,这一世孟挽确实是对他并未有一丝感情。
而是爱上了楚渊。
而他这一世似是也只能作为旁人远远瞧着她与楚渊柔情蜜意,大抵这就是老天爷给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彼时孟挽还没发现楚懿也在。
临行前孟挽还是下意识带上了毛毡,虽然江南比起京城气候要暖上许多,但天黑夜凉,路上总会用上。而此时,也刚好用得上。
将那毛毡披在楚渊肩头给楚渊御寒,也是此时,眼角的余光这才瞥见楚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