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将鬼厉的尸体背在身上，脚下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夜风呼啸，山林间鬼影幢幢，仿佛无数冤魂在呜咽哭嚎。
    他麻木地走着，心中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七师叔祖，那个亦师亦友，亦正亦邪的男人，就这么去了。
    走到山腰处，他看见了那间破败的木屋，曾经的避风港，如今更像是一座坟墓。他踉跄着走进去，将鬼厉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油灯闪烁，照亮了鬼厉平静的面容，也照亮了张小凡脸上的泪痕。
    “七师叔祖，我到底该怎么办？”他跪在鬼厉身旁，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地呢喃。
    突然，木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靠近。张小凡心中一凛，抄起烧火棍，警惕地盯着门口。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你是谁？”张小凡握紧烧火棍，浑身紧绷。
    黑衣人没有回答，走到鬼厉尸体旁看了看，然后抬头盯着张小凡，语气冰冷：“我能帮你报仇。”
    张小凡愣住了，脑子嗡嗡作响。报仇？这两个字如同烈火般点燃了他心中压抑的愤怒和悲伤。
    “你…你说什么？”
    “万剑一，苍松，所有害死你师父和你七师叔的人，我都能帮你杀了！”黑衣人语气坚定，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
    张小凡心中翻江倒海，他死死盯着黑衣人，想要看穿他的伪装，却只看到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为何要帮我？”
    黑衣人沉默片刻，走到张小凡面前，递给他一块黑色令牌：“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被青云门抛弃的！”
    张小凡接过令牌，入手冰凉，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被青云门抛弃？他心中疑惑更甚，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拿着它，去南疆蛮荒之地，找到鬼王宗，他会告诉你一切！”黑衣人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干净利落得像一阵风。
    张小凡看着手中的令牌，内心挣扎。鬼王宗，魔教！让他去投靠魔教？这怎么可能！可是师父重伤，七师叔祖惨死，万剑一叛逃，青云门摇摇欲坠，他还能做什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看着青云门走向灭亡吗？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块从滴血洞得到的黑色石头突然滚烫，仿佛在回应他心中的挣扎。他将石头和令牌放在一起，两件物品同时发出黑光，光芒散去，令牌上多了几个血红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一些尘封的记忆碎片涌现出来，凌乱而模糊，却让他心中豁然开朗。正邪？或许真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找到自己的路，一条能守护他想守护的人，能改变这操蛋世道的路！
    他将鬼厉的尸体抱起，走出木屋，抬头看向南方。南疆，鬼王宗，那是魔教的天下，也是他从未踏足的未知领域。
    “鬼王宗，我来了！”
    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张小凡背着鬼厉的尸体，艰难地跋涉着。这一路，他风餐露宿，历经艰险，不知击退了多少猛兽毒虫，也不知躲过了多少蛮族部落的追杀。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因为他心中有一个信念，他要为鬼厉报仇，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终于，在经历了数日的跋涉后，他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峰脚下。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但张小凡知道，这里不是仙境，而是魔教的圣地——鬼王宗。
    他深吸一口气，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攀登。山路陡峭，怪石嶙峋，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张小凡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手脚并用，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着。
    爬到半山腰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他心中一凛，连忙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只见山道上，一群黑衣人正围攻一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身姿曼妙，剑法凌厉，虽然以一敌多，却丝毫不落下风。但黑衣人人数众多，而且配合默契，白衣女子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住手！”张小凡再也看不下去，他从巨石后面跳出来，挥舞着烧火棍，加入了战团。
    他的加入，顿时扭转了战局。张小凡虽然修为不高，但烧火棍威力巨大，而且他下手狠辣，招招致命，黑衣人一时之间竟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白衣女子见状，心中大喜，她与张小凡联手，很快便将黑衣人全部击退。
    “多谢少侠相救！”白衣女子收起长剑，向张小凡盈盈一拜。
    张小凡连忙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姑娘，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何要攻击你？”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人是鬼王宗的弟子，他们奉命追杀我。”
    “追杀你？”张小凡心中一惊，“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鬼王宗要追杀你？”
    白衣女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碧瑶，是鬼王宗宗主的女儿。”
    “鬼王宗宗主的女儿？！”张小凡闻言，顿时愣住了。“那你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碧瑶打断张小凡的话，“少侠，我看你身负重伤，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吧。”
    张小凡这才想起自己还背着鬼厉的尸体，他连忙说道：“姑娘，我背上这位是我的七师叔祖，他…他已经……”
    碧瑶看了一眼鬼厉的尸体，眼中闪过悲伤，她说道：“少侠，你跟我来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安葬你的七师叔祖。”
    张小凡跟着碧瑶来到一个山洞，山洞不大，却很干净，洞内有一张石床，石床上铺着一些干草。
    张小凡将鬼厉的尸体放在石床上，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七师叔祖，你一路走好！”
    碧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小凡，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少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碧瑶问道。
    张小凡抬起头，看着碧瑶，眼中闪过茫然。
    “我…我不知道。”
    碧瑶沉吟片刻，说道：“少侠，你既然来了鬼王宗，不如就留下来吧。鬼王宗虽然是魔教，但并非你想象中那么邪恶。而且，我可以帮你报仇！”
    张小凡闻言，心中一动。留下来？加入鬼王宗？这…这能行吗？
    他想起黑衣人给他的那块令牌，想起令牌上那几个血红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或许，真的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强弱之别。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才能改变这操蛋的世道！
    “好，我留下来！”张小凡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碧瑶问道。
    “我要亲手杀了万剑一，为我七师叔祖报仇！”
    “杀万剑一？”碧瑶秀眉微蹙，似乎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容易。万剑一是青云门长老，实力高强，而且如今不知所踪……”
    张小凡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语气冰冷：“不管多难，我都要杀了他！否则，我无颜面对七师叔祖的在天之灵！”
    碧瑶看着张小凡，感受到他话语中蕴含的滔天恨意和坚定决心，心中不禁有些触动。她沉吟片刻，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加入鬼王宗，我便助你杀了万剑一，告慰你七师叔祖的英灵！”
    张小凡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加入鬼王宗，意味着他将与青云门彻底决裂，意味着他将踏上一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碧瑶带着张小凡来到山洞深处，那里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鬼王雕像，面目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跪下！”碧瑶语气冰冷。
    张小凡没有犹豫，双膝跪地。他知道，这是加入鬼王宗的仪式，也是他与过去彻底告别的仪式。
    碧瑶口中念念有词，一股黑气从鬼王雕像上散发出来，将张小凡笼罩其中。张小凡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阴邪之气侵入体内，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他咬紧牙关，拼命抵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黑气渐渐散去，张小凡感觉身体恢复了知觉。他缓缓站起身，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却又带着阴冷。
    “从今以后，你便是鬼王宗弟子，赐名鬼厉！”碧瑶说道。
    鬼厉！这个名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张小凡的心上。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青云门的弟子张小凡，而是鬼王宗的鬼厉！
    碧瑶将鬼厉带到鬼王宗内，安排他住下。鬼王宗地处蛮荒之地，环境简陋，与青云门的富丽堂皇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但鬼厉并不在意，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修炼，变强，报仇！
    在碧瑶的帮助下，鬼厉开始修炼鬼王宗的功法。鬼王宗功法阴狠毒辣，与青云门的正道功法截然不同。鬼厉一开始很不适应，但为了报仇，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拼命修炼。
    他每日苦修不辍，进步神速，短短数月，便掌握了鬼王宗的各种厉害功法。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很快就超过了鬼王宗的许多弟子。
    与此同时，鬼厉也逐渐了解了鬼王宗的内情。他发现，鬼王宗并非他想象中那么邪恶。鬼王宗弟子虽然行事狠辣，但大多都是被正道人士逼迫，才不得不落草为寇。他们也有自己的信念，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鬼厉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认知，正邪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就不能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一日，鬼王宗内突然传来消息，青云门派人前来攻打鬼王宗。
    鬼王宗上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鬼厉也来到了战场上，他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青云门弟子，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人，曾经是他的同门，如今却成了他的敌人。
    “鬼厉，你准备好了吗？”碧瑶走到鬼厉身旁，问道。
    鬼厉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准备好了！今日，我要让青云门血债血偿！”
    大战一触即发，鬼厉手持烧火棍，冲入敌阵，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他下手狠辣，招招致命，青云门弟子纷纷被他打倒在地。
    他看到了曾经的同门，曾经的朋友，但此刻，他心中没有丝毫怜悯。这些人，都该死！
    他看到了田不易，那个曾经教导过他的师父。田不易也看到了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痛心。
    “小凡，你…你怎么会……”
    鬼厉没有理会田不易的呼喊，烧火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田不易面门而去。田不易身形暴退，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他知道，眼前的鬼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徒儿，如今的他，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下手狠辣，毫不留情，活脱脱一个冷血无情的魔头。
    “小凡，你回头吧！回头还来得及！”田不易一边闪躲着鬼厉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痛心疾首地劝道。
    鬼厉却充耳不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青云门将我弃如敝履，逼我走投无路，如今却要我回头？可笑！”烧火棍挥舞得更加猛烈，带着阵阵腥风，压得田不易喘不过气来。田不易的招式逐渐凌乱，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挡在了田不易身前。来人一袭青衣，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正是万剑一。他手中长剑一挥，轻描淡写地挡下了鬼厉势大力沉的烧火棍。
    “万剑一！”鬼厉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双目瞬间变得赤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胸中翻涌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再也压制不住。
    “万剑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鬼厉怒吼一声，烧火棍上黑气缭绕，再次朝万剑一攻去，招式比之前更加凶狠凌厉，恨不得将万剑一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