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内的玩家们正在逃命。
    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个奇怪的npc会突然晋升成boss，但等到他们回过神时，楼下的那些村民们早已被屠杀了个干净。
    只有几个年轻人们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看上去是被吓的不轻。
    他们在看到玩家时面上惊恐着，话也说不利索。张嘴张了半天，只能喊出一声声怪异的哭吟。
    柳无玥此时还维持着人的模样。
    可双眸早已染上墨色。没了眼白，看着就像个怪物。
    因副本属性所赐，他似乎能操控水流。可并非是那种利用水流进行柔和攻击的手段，而是将水流制作成道道锋利的尖刺。
    以便迅速穿透肉体，将身躯扎的千疮百孔。
    地上村民们的尸体都是这么来的。
    水刺已经化开，血夹杂着水在地面摊开大片面积。将整个地面用血水浸湿，让人在逃跑时能发出更加刺耳的脚步声。
    沈秋寒拉过因地上血水，差点儿摔倒了的胖子，沉下脸：“ 估计是乔钰出事了。”
    若非如此，不然这家伙也不会突然在副本进行时就开始晋升成了boss。
    这也意味着，副本内的前一个boss即将退位，新的boss会重构副本的规则与故事。
    *
    并不知道那边人间惨剧的乔钰，还在思考着。
    却注意到身边的长发男玩家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神情严肃、皱眉下蹲、感受着水面激起荡荡波纹。
    万昭闭眼，意识到了自己在那女鬼身上的封印正在被撕毁。
    是那些鱼群？
    如果这些鱼是脏东西，那这些个符纸定然不会被这几条鱼给轻易撕落的才对。
    男人反应迅速的跑向乔钰。将人抱了起来，调动道具往水面上跑。
    乔钰则看了眼的身后。
    一个乌青色皮肤的女鬼缓慢从水面上冒出了头。
    女鬼体型庞大，身上色泽斑斓、缝合着不同肤色拼凑而成的肌肤，在出了水面后，就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乔钰几乎都要炸毛了。
    就算他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的副本，可这种限制级画面可是从未直面过的。
    他将头缩了回去，靠在男人的身上。试图用这人的身躯遮挡住那女鬼的模样。
    鱼群一路追逐着他们。
    万昭发现这些鱼和女鬼，竟有意无意间把他往河里赶着。
    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往村庄处不断绕着圈子。
    *
    boss与boss两相冲突，玩家与玩家终将相遇。
    毕竟这小小的村子，跑来跑去总会碰面的。
    乔钰看着跑来的那群玩家，感叹一声真巧。
    沈秋寒他们也看到了乔钰和万昭，自然也就看清楚了他们身后追着的女鬼。
    追击着玩家们的柳无玥也看到了被人抱着的乔钰。于是便不再管这些个玩家，而是本能的向青年冲了过去。
    两只boss前后夹击，乔钰在万昭怀里也感受到了对方因跑动而急促的呼吸。
    “ 没办法了。”
    他听到万昭这么说着。
    关键时刻，乔钰竟感觉到了一阵困倦感袭来。
    在这种紧张刺激的情况下还能觉得困，那多半就是要进入那幻境了。
    乔钰想到了一个可能，抓着万昭的衣领：“ 你说过，把玉佩还给它的原主人就行了吧？”
    危急关头，万昭也不忘了分出心神回应乔钰：“ 对。”
    “ 那你们撑住。”
    说完，乔钰闭上了眼。
    *
    再次进入梦境时，乔钰人在水底。
    他看着被海藻捆住的船只和红衣，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能让副本通关的真相。
    “ 系统，既然我已经发现了真相，那你怎么还不开挂啊？”
    一般副本剧情临近终点，系统就会得到全知视角才对的。
    【 抱歉宿主，但我并没有收到剧本。】
    乔钰：“ ？”
    那或许，是要他把玉佩亲手递给女人才行？
    如此想着，乔钰往那寺庙处游去。
    而河底深处。
    船只残骸静静掩埋在沙土内，水藻交织缠住了上飘的红色嫁衣。
    在水流中，轻轻摇摆。
    *
    乔钰人甚至都没有游到那寺庙附近，就能听到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一个穿着简陋红色长裙的女人踏在破旧的木舟上，远处人群中还有两个孩童的哭声。
    “ 嘿，小鬼头们哭什么，大喜的日子你们的得笑啊！”
    人群中一个肌瘦的男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的像是在锯木头似的。
    在漫无目的的河边，那只破木舟根本飘不了多远的距离，估计就会沉底了。
    可人群却硬将此事称作‘喜嫁’，声称嫁给了河神就会让村子再次恢复平静。
    乔钰远望着，觉得十分不解。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什么虚无缥缈的河神？这不是在病急乱投医嘛！
    可村里人有说有笑，说的煞有介事。并将一名叫为村长的老者捧在了中心处的位置。
    乔钰大致听了这群人的赞美词，也听明白了，正是这位村长提议的‘嫁河神’一档事。
    如此荒唐不过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纷纷赞美。
    人群中两个孩童的哭声再大也遮掩不住这群人的笑容。
    你一言、我一句，能把鬼神说成仙、能把杀人说成是福。
    年幼的两个孩童差不多在五、六岁左右，在一众大人们的喜笑声中，开始逐渐不知所措了起来。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是非对错。他们哭也不过是因为妈妈要离开他们去嫁人了，却不知道这一去便是有去无回。
    周围叔叔阿姨们的笑容与轻松的作态让他们无法分辨是非，不清楚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喜还是悲。
    乔钰觉得窒息。
    当他看到那群人抱着两个孩子，任由两名壮汉将木舟往水中心处一推。并顺手扔了船桨，围在岸边挥手告别时。
    那孩童的啼哭与欢笑声如同一首送别歌，将船上女人的悲欢都尽数隔绝在外。
    用众人的音量，淹没了女人的抗议。
    乔钰看不下去了。
    他游到了那个船只附近，触碰到了木舟。
    船上的女孩儿垂头跪着，却感受到了船只的突兀停顿，便向乔钰所在处回望。
    长发人鱼在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的发丝散落在水面，潋滟的水珠点缀出那一抹尤为神性的面容。柔和的眼神里带着愤慨、看向自己时饱含同情与悲伤。
    就像父亲故事中所讲的人鱼一样如梦似幻。
    或许，这片水域的河神，就是这位人鱼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