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狭隘
作者:笙生凉太   劫于你眉睫最新章节     
    晏涛退到了最后一条红线处架起弓,前面几箭晏涛都命中靶心,且无论是力道还是姿势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所以这最后一箭尤为关键,晏涛双指拉弦,指腹泛白,微眯左眼做好了射箭的姿势。随着弓弦逐渐绷紧,周围的人都识趣的静了下来,屏气凝神的注视着台上即将宣告胜利的一箭。
    “嗖——”
    “啪”的一声,靶子被箭射中产生了剧烈的震动,片刻后又恢复平静。原以为会是胜利的欢呼,可最后却是一片唏嘘,因为那一箭射在了红心的边缘。
    “哎,可惜了。”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中了。”
    “毕竟箭术非十二屿所长,不过晏涛这射术若是放在仙门百家的同辈里,也算得上是屈指可数了。”
    ……
    晏涛缓缓将弓放下,看着那根紧紧贴在靶心边缘的箭他轻轻的“啧”了一声。
    紧接着立马就有人上台来把靶子上的箭给拔除,清理赛场。晏涛转过身去,对上了一张笑意深深,鼻青脸肿的脸。
    裁判一波三转的喊道:“下一位,无师之巅的沈月尘公子——”
    “原来是沈公子”,晏涛将手中的弓抛给他,不屑道:“晌午的太阳太烈了,适才晃了一下眼,不然我必命中靶心。”
    沈钰接过弓后立马做出一副震惊万分,又带着些惋惜的表情说道:“天呐,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沈公子不必紧张”,晏涛理着窄袖漫不经心的说道:“毕竟像无师之巅这种没有一技之长的门派,能有来参赛的勇气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其实修真界里有不少像晏涛这样看不起无师之巅的人存在,因为无师之巅的起源并不光彩。
    混沌初期,在那个人魔共生的时代,人间哪里都是战火连天哀嚎不断。所到之处皆为地狱,那时的人类光是为了活下来就得拼尽全力。大抵是上天仁慈,不愿看到人类的消亡。于是上神亲临人间,以一柄神剑一刀劈开了这个世界,划分出“人”,“魔”两界。
    上神赐予人们法力,元核,授予人们抵挡魔族的方法。自那时起,人们终于有能力在乱世之中生存下来,而武力高强的人们就开始开宗立派,独立门户。
    上神虽将两界分了开来,可仍旧有不少魔族会越界而入,侵扰人间。所以众仙门百家在魔界的交界处合力设下了一道结界,这才得以免遭魔族的入侵。可这个结界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它需要定期修补,维护,需要大量的灵力维系。
    但仙门百家都不愿意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去冒这个危险,毕竟要守在结界交界处,结界一旦破裂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周围的人。仙门百家经过一番商讨后他们决定让那些心存恶念,犯过罪的人去守护这个结界。
    而结界交界处就是他们的囚笼,他们放任这些犯过罪的人在交界处自生自灭,一来他们本就该死,二来那里正好需要守护,所以想活命的人就得拼命守住结界。
    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罪人,哪有这么多罪无可恕的错?
    可这关乎于人类存亡的结界需要的力量太多了,于是人们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有人犯错,不管是什么错,哪怕是芝麻点大小的错都会被流放至边界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短短几年之内,被流放至边界处的人们就高达万人之多。无处可去的他们在此安家立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村落,甚至还有人在此开宗立派,独立门户。
    而这个门派便是如今人们所熟知的无师之巅,不过无师之巅的创始人并不姓沈,而是一位姓李的粗人。他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且已登峰造极。他成立门派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故而给门派起名为“无师之巅”。
    他们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对生死之事皆已看淡。今日可能还在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亲朋好友,明日就可能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无师之巅传位不看血缘,而看能力。
    直到一位姓沈的出现,也就是沈骏的祖先。自他出现后边界便在无动荡,且世代平安无事,也是自那时起,无师之巅才慢慢步入正轨。
    不过自那之后,无师之巅的家主便没在出现过外姓,传位也只传于于沈氏一脉。
    所以最初的无师之巅是仙门百家的反面教材之一,民间亦是如此。他们从小就教告诫自己的孩子,不听话就会被流放至边境阳城,不好好修炼就要被送去无师之巅。
    所以有不少人的童年里,“阳城”,“无师之巅”,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是噩梦。
    直到现在都仍有不少人对无师之巅存有不好的印象,觉得从无师之巅出来的人都头脑简单且野蛮无礼。因为无师之巅没有长老,师尊这一类人物。且并无一技之长,喜欢什么便学什么。甚至连条像样的门规都没有,他们像是山野里的野花野草,肆意生长,自由自在。
    这时无端起了一阵风,藏蓝色的衣袍被吹动,墨发蹁跹,沈钰顺势将弓架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羽箭双指拉弦眯起左眼对准了晏涛。
    速度之快晏涛根本就反应不过来,那一刻他像是被点穴了一般动弹不得,只有瞳仁看到令人害怕的画面时条件反射的收缩成两个极小的黑点。
    随着弓弦被拉紧,尖锐的箭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骇人的银光。晏涛感到一阵窒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裁判见状也睁大了双眼站了起来,正当他指着沈钰准备开口制止时——
    “嗖——”
    羽箭射出,命中红心,一骑绝尘。
    莫凡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好!!!”
    紧接着台下就爆发出一场震耳欲聋,久久不息的掌声。
    而裁判的指责也随之被淹没在人声里。
    刚才那一箭说是贴着晏涛的脸射出去的都不足为过,他的脸色霎时间从白变黑。而沈钰依旧笑意深深的看着他。
    “沈月尘是吧”,他指着沈钰另一边完好无伤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下一场,我会让你的脸变对称!”
    沈钰挑了挑眉,回应道:“求之不得。”
    为了节约时间,本次射箭中只有前十名能进入下一场的对决中。而第二场的剑术对决才是决定今日魁首的最后一场比试,射箭不过只是一张入场券。
    随着最后一箭的发出,前十名的名次也最终定了下来。沈骏是沈钰的亲堂弟,自幼一同长大,所以射艺一点也不比他差。
    可惜真的是烈日晃眼,他没有把握像沈钰那样站在规定范围之外射箭,也没有像陈岸那样的千里眼。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从近到远按着规矩来。可到最后一箭时他发现双眸干涩的不行,没忍住眨了一下眼,手中的箭随之不小心射了出去。
    不过问题不大,他落箭的位置和晏涛最后一箭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只不过依着先后顺序,自己只能落在第四。所以他严重怀疑沈钰那一箭就是倚靠运气,如果他老实按着规矩来的话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差点呢。
    第一名:凤吟阁陈思明
    第二名:无师之巅沈月尘
    第三名:十二屿晏无双
    第四名:无师之巅沈涧渂
    第五名:云中观凌景山
    ……
    真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排名,吴齐跟莫凡输给了寒峰十个铜板。
    “沈兄这属实是深藏不露啊”,吴齐非常不甘心的将铜板交给寒峰。
    莫凡则输得心服口服:“寒大公子才是火眼金睛,慧眼识人啊。”
    寒河拿不定主意,纠结了很久最后选择弃权。不过看到沈钰名次出来时,他心里还是暗暗窃喜。
    “承让了”,寒峰将铜板收进钱囊里,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问道:“两位下一场准备下谁?”
    依照刚才的实力来看,他们之中最有可能夺魁的便是晏涛,沈钰,沈骏以及凌宇。前面说过,凤吟阁最擅长射术。所以在剑术对决中他应该是没有希望了,所以魁首一定是在这四人之中。沈氏兄弟俩算是两匹黑马,可晏涛的专武是剑,且得到了神的注视。
    再者沈钰适才在台上那样挑衅他,下一场晏涛对上沈钰估计要把他往死里打。
    而云中观就是正儿八经的剑宗了,他们四个哪一个都可能夺魁,这也太难抉择了。
    莫凡拿不定主意了,转头向吴齐求助:“吴兄以为谁会夺魁?”
    吴齐亦是如此,他看向弃权的寒河询问道:“初泽兄呢?”
    “我……”,寒河决定追从自己的心,他鼓起勇气笃定的说:“我觉得月尘会夺魁。”
    吴齐又看向寒峰:“那……大公子?”
    寒峰简言意骇:“涧渂。”
    嗯?
    这又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押注。
    依照排名的顺序,从下往上开始,射艺比试上的前几名算是被挑战者,压轴登场。
    前头射箭不努力,那就决赛费点劲。
    ——
    无尽门主楼的楼顶上。
    这是无尽门主殿的顶层,在这往下看能将整个比武场的风光尽收眼底。
    周庆元在此处设了一个巨大的遮阳结界,众大宗主,长老,客卿们都在此乘着凉,饮着茶,谈笑风生。
    寒若曦站在了一处不显眼的位置,手里端着一盏茶。他欣赏着楼下的后起之秀们绽放的光彩,另一只手缓缓地拨着茶沫。
    “父亲”,寒川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嗯”,寒若曦应了一声。
    寒川说:“找到了。”
    寒若曦当即侧首扫了周围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在两人身上落下了一道隔音咒。
    寒川接着说:“我沿路追寻,一直到无尽门后山。”
    寒若曦蹙起眉头问道:“禁地?”
    寒川微微点头,问道:“可要继续深入?”
    寒若曦撤了隔音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比武场说道:“先观察。”
    寒川再次点头,接着问:“那我先在附近转转?”
    “嗯”,这时,寒若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再次蹙眉,问道:“楼下那个是你好友?”
    寒川顺着方向往下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藏蓝色身影正手舞足蹈的与另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在说话,而他脸上的伤寒川在熟悉不过了。
    寒川:“……不识。”
    “是吗?”寒若曦双眸微微睁大,“我怎么记得你打过他。”
    ……不是,您都说打过他了,怎么还会是好友?
    这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寒川:“………”
    寒若曦自顾自的说:“适才在射艺比试上,那小子几乎是一骑绝尘。”
    寒川闻言挑了挑眉,却没做声。
    “你瞧见他脸上的伤没”,寒若曦指着他说:“这下手之人必定是心胸狭隘之小人。”
    寒川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正好扯到了伤口。他抿了抿唇问道:“父亲此言何意?”
    寒若曦缓缓道来:“你瞧他身子利索便知他身上无伤,可偏偏只有脸是伤痕累累的”,他抿了口茶,继续说道:“由此可见下手之人应当是嫉妒他的容貌。这不是心胸狭隘是什么?”
    “………”,寒川的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嘶……”寒若曦像是想起些什么,蹙着眉回过头看向他问道:“我还没问呢,你嘴角上的伤是从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