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那两人两鞭,竟是虚招!”慕容离心中一惊,却已来不及反应,只觉腰间一紧,连同梅剑之被两道长鞭紧紧缠绕。
梅剑之运起内力,欲挣脱束缚,但稍一用力,那长鞭周身的细小倒刺便如雨后春笋般炸开,宛若带刺的藤蔓。两人被紧紧绑在一起,只感到腰间一阵刺痛,那些倒刺已穿透衣物,刺入肌肤,所幸倒刺并不长,仅约半寸,未深入骨髓。梅剑之背对着慕容离,看不见她的状况,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立刻收敛内力。
“哈哈哈哈,我兄弟五人,手中长鞭如龙,鞭上倒刺锋利无比,越是挣扎,那倒刺便越深地扎入血肉之中!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切莫妄动,以免自讨苦吃!”那为首的老大,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
五人翻身跃回船沿,将梅剑之和慕容离团团围住。船底兀自漏着水,只这一会功夫儿,已漫过二人脚面,渐渐往下沉去。
二人观察眼前五鬼,这才仔仔细细地瞧清楚五人模样。为首的那名壮汉,身材魁梧,肚大如鼓,暂且按下不表。旁边的老二身材适中,不胖不瘦,一身暗红劲装,显得格外精神。唯一双招子生得极小,宛如绿豆,嵌在一张阔脸之上,显得颇为滑稽。再看那老三,面相方正,身材高挑,皮肤红润,若非一身黑衣,简直与乡间农夫无异。再看那老四,身材矮小,五官错乱,相貌极丑,一双手臂却是极长,没过腰臀,筋骨暴突,显是手劲了得;最后那人瘦弱扶风,一张惨白脸上竟生了对桃花大眼,放在这五大三粗的几人当中,衬得格外俊秀。
“几位好汉鞭法凌厉,轻功了得,小弟佩服得紧!”梅剑之见逃脱不成,假意服软道,“只是不知诸位好汉名号,可能告知小弟一二,日后小弟行走江湖,必代为广传。”
那“伏牛山五鬼”武功算不得上乘,仅凭着身法卓越,干点偷鸡摸狗之事,素来不受江湖中名家名派弟子待见,一腔热血空有寂寞,这时被梅剑之一顿奉承,心中大喜,更觉此趟不虚此行。
但听那老大高声道:“哼!我们堂堂'五路神'的名号,响遍中原,你们俩年轻小娃儿没听过,当真孤陋寡闻!你二人听好了,我便是'五路神'的带头大哥,'金钟铁罩'全潭是也!”说着拍了拍滚圆的肚皮。
梅剑之“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心中却道:“阿离说过,'金钟罩、铁布衫'乃少林独门绝技,这人好生不要脸,竟自称'金钟铁罩',将自己比作少林高僧。”想毕又道:“旁边这位好汉看起来精明强干,想必是排行第二吧。”
那老二上前一步,抱怀道:“不错,'游龙戏水'谢龙便是我了!”
“方才谢二哥一套点水、入水,宛如浪里白条,小弟实在佩服,恐怕小弟此生,都学不到二哥半分精髓。”梅剑之信口夸道。
他瞧谢龙虽然看似凶悍,比起带头大哥全潭却面善几分,有意称他二哥,拉近关系。果然谢龙听他称兄道弟,又惊又喜,说不出的受用。
慕容离在一旁尽数听了去,暗道梅大哥看似温和寡言,竟是个心思灵巧,口舌如簧之人。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经他几句寒暄,反倒缓和几分,不由暗暗发笑。
边上老三看梅剑之和老二谢龙说个不停,毫无停下之意,顿时来了气,高嚷道:“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我们兄弟仨人说话了?”
那谢龙兀自高兴,见他插嘴,面上一黑,立马不快,伸手就去打他脑门。却听全潭咳了一声,怒目瞪他,谢龙这才极不情愿地收回手掌。
那老三正待开口,谢龙却忽然截断他的话头,朗声道:“我这三弟脾气暴躁,说不完整一句囫囵话,我来替他说,三弟名叫于相旬,虽看似无甚过人之处.....”
言至此,那人脸色一变,正欲发作,却听谢龙话锋一转,继续道:“却是我们五人之中最为机智之人,江湖人称‘伏牛山小诸葛’。至于那鞭身布满倒刺的奇门兵刃,正是我三弟杰作,虽手段略显阴损,却也颇为实用!”
梅剑之、慕容离听罢谢龙介绍,双双暗笑:这几位江湖中人,虽不知其正邪,但其行事之洒脱,言辞之直率,却远胜于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之辈。
梅剑之收回思绪,又问:“那这位好汉呢?”说着看向左侧第二人。
那看起来丑陋的正是排行第四。
“我叫鲁丑。”那人说罢,便不再多言。
梅剑之看他不愿多说,又对最后一人道:“这位兄弟看起来面色苍白,可是生了病了?”
那人连咳两声,脸上憋得红白,一时间说不出话。谢龙低低一叹,说道:“这是我们五弟,叫做郭有道,也是我们师兄弟当中最年轻的。五弟本是太行山太极门郭家后人,蒙古鞑子攻占中原后,几欲招降,太极门门主不愿屈从,被那蒙古鞑子一举屠了满门。如今人才凋零,传到五弟这代,也只剩他一人,偏又是个病秧子。哎,可惜....怕是活不了太久。”
说罢,五兄弟皆是摇头叹息,一时间气氛伤感。片刻之后,带头的全潭“哼”了一声,朗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须如此颓丧?快活一日是一日,大家振作起来!”
慕容离看几人兄弟情深,不似大奸大恶之人,陡然闯进'姑苏慕容',却不知所为何事,于是问道:“不知诸位好汉,路过此地,是打算上哪里去?”
“自然是去......”老二谢龙刚要开口,却被全潭一声断喝止住。
全潭上前,朝着梅剑之、慕容离打量片刻,眉头一皱,反问道:“你们在这儿,又是干什么的?”
慕容离心中一紧,暗自思忖:“若我道出真名,他们岂非纠缠我去寻沙竟海?此事万万不可。”未及开口,梅剑之却已朗声答道:“实不相瞒,我与内子受师命之托,前往慕容山庄拜谒新任庄主。”慕容离听罢,面颊微红,心中暗骂:“梅大哥,你又来戏弄我,我何时成了你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