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宋以恻心里还是非常认可管迁的。
他占卜相命,虽然能够预知一些事情,但也不一定要偏听偏信。
而且,师父教过他的,要遵循自然规律,“道”在世间,不止在卦象上。
“那好吧,你抽个签吧。”宋以恻把签筒推到了管迁面前。
八字还是算了,他之前算过宋以惗的八字,要是再从管迁的八字里算出些什么分分合合的事情,他总不能直接劝分吧。
签嘛,有运气和概率的成分在,这个签不满意的话可以再抽下一签的嘛。
那就祝管迁好运吧!
“啪嗒!”
一根木签挣脱签筒,掉到了桌子上。
“噢——”宋以恻顿时双眼一亮,激动道:“上签!”
可算松了口气。
虽然不是上上大吉签,但能抽到上签已经足矣。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宋以恻笑道,“意思就是,否极泰来,悲伤已经离去,快乐就在眼前,不用担心,顺境已至!”
管迁沉思了一会儿,轻笑道:“我知道,是因为你姐。”
因为有了宋以惗,他的人生才渐渐走进了佳境。
“呃……”宋以恻一愣,“什么?”
恋爱脑就是恋爱脑啊,什么事儿都能想到我姐身上。
“我就知道我们是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管迁随手掏出一张银行卡,开怀大笑地走了。
“神经病吧。”宋以恻拿起桌上的银行卡,笑得满地打滚。
更像个神经病!
……
黑犁堂。
乌浪悠悠转转醒来,撑着沉重的身体坐了起来,“放肆!胡诠,张清东!”抬手指着目空一切率人闯进来的胡诠和张清东两人,大喝道,“你们果然想造反!”
“你……”胡诠愕然地瞪大了双眼,“你真醒了!不可能,不可能……”
曹半仙说过,他布下的阴煞夺命局无人可破,而且,那三只怨气最深的恶鬼应该把乌浪的灵魂全部蚕食干净了才对。他怎么还能醒过来?难道那个姓宋的小子真有这个本事?
“堂主,我们只是看你身体抱恙,代理几天堂内的事务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张清东趾高气扬地开口道。他端着手腕,拇指习惯性地拨动起来,却只碰到了空气,这才想起来手上已经没有了佛串。
“张清东!”乌浪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邬坤一赶忙上去扶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劝道:“爸,你病刚好,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乌浪怒气正盛,“来人!还不赶快把这两个图谋不轨的人给我关押起来?”
围在房间里面的一众弟子面面相觑起来,他们大多已经归顺胡诠或者张清东,但看见乌浪清醒后,却是有些动摇。
“还不动手?”乌浪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床帮上。
房间里面的黑犁堂弟子瞬间倒戈相向,把胡诠和张清东羁押了起来。
“你们……你们还听他废什么话?我才是你们的主人!”张清东挣扎着,不服气地开口道。
“他是醒了,但说不定只是回光返照。”胡诠现在还是有五分信曹半仙的话的,“等他死了,黑犁堂就是我的了。你们这么对我,小心我一会儿要了你们的命。”
乌浪手臂狠狠一甩,指着门口道:“拉出去!直接枪毙!”直眉怒目,不容反驳。
这才是上位者的杀伐果断,黑帮之主的心狠手辣!
因为他这辈子真的杀了很多人了。
死过一次,还真不在乎多这两条人命了。
更何况,他们都是该死之人。
“爸……”邬坤一有点儿犹豫,她记得宋以恻说过的那些话,乌浪得病不过是他滥杀无辜的报应。
那现在也是草菅人命?也要承担因果报应吗?
乌浪抬手制止,任由下面的人带走了胡诠和张清东。
只听院子里传来两声枪响,之后便是无尽的寂静。
胡诠和张清东才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邬坤一只能这么想。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弱肉强食是禁中的生存法则。
这条法则用在胡诠和张清东身上是罪有应得,但要是放在无辜之人身上就是残酷无情。
“爸,”邬坤一收回望向门外的视线,垂眸低落道,“我要回皇金洲了。”
乌浪脸上的愤怒顿时变成了诧异,扭头疑惑道:“好女儿,这是为什么啊?爸爸才见到你。”
“我不喜欢禁中。”邬坤一道。
乌浪神色一僵,迟疑了好一会儿,“爸爸错了,我应该听你的,金盆洗手。这几天,我做了很多噩梦,梦到那些曾经被我杀害的人都来找我索命。”
邬坤一慢慢地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久违地照进了这方天地。
乌浪摇头慨叹,悔不当初,“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打打杀杀,而且还要乐捐好施,勤做慈善,你觉得怎么样?”
他满含期待地看着邬坤一的背影,头发斑白,沧桑半百。
邬坤一仰头,看着天边铺陈的晨晖道:“好吧。”
“小姐,”扶青走了进来,“堂主。”
邬坤一缓缓转过身来。
扶青道:“小姐,满先生到了。”
“满先生?”乌浪疑惑。
“宋神医说他精通风水,也有办法找到那些惨死之人的尸骨。”邬坤一直接让扶青把满河带进了房间。
满河本来不想过来,他对人生的希望只剩下宋以恻口中的“只需等待”了。
他不想掺和进黑犁堂的恩怨。禁中这五大势力,没有一个是讲理的。
他还要留着这条小命,等着见自己的女儿呢。
但是黑犁堂的人竟然说——
“是琼田玉着一位姓宋的神医,让我们来请您去黑犁堂办事的。”
琼田玉着?
宋神医?
会算卦的,他倒是认识一个。
这会医术的,会是谁呢?
“名字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是琼田玉着那位宋小姐的弟弟。”
“十五六岁?”岁数倒是对上了,是不是什么宋小姐的弟弟,他就没有问过了。
“用几根银针,就治好了我们堂主的病。哦,对了,他还会算卦。”
“算卦?”满河顿时大喜。
应该就是他了。
难道他是算出来我命里会有这么一段经历,才让我去黑犁堂的?
既然是他让我去的,那别说是黑犁堂,就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去了。
“满先生,”邬坤一礼貌道,“听说您占卜、看风水,样样精通。”
“不敢不敢,好奇钻研了些罢了。”满河好奇道:“但我听说是宋神医推荐我来的。说实话,他比我厉害,你们何不……”
何不直接请宋以恻过来?
但是,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邬坤一道:“实不相瞒,就是宋神医看出来黑犁堂的风水有问题。但是他昨晚为我爸治病,忙活得太晚。不过,既然是宋神医介绍的您,我们自然相信您的本事。报酬上,我们也不会亏待您。”
“啊,好说,好说。”满河可不敢奢望从黑犁堂这个黑帮手里赚到钱。
而且,这黑犁堂堂主看起来确实可怕啊。
乌浪开口,“你在禁中,被他们称作神算子,是吗?”语气有些冰冷。
“啊,”满河心中一凛,果然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们都是瞎说的,我一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嗯,那就劳烦满先生了。”
“啊……”满河一愣,“啊?”
这么客气的吗?
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黑犁堂堂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满先生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坤一。”乌浪开口,语气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邬坤一当即安排下面的人准备早饭。
满河诚惶诚恐。
黑犁堂堂主亲自给他安排早饭,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可仔细想想,这一定是因为宋以恻的缘故吧。
嗯,宋以恻的面子真大!
这么想着,满河的腰杆都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