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管迁开口。
“这……”虽然没有被拒门外,但现在这样似乎跟被拒门外也差不了多少。
“你以前是什么样儿,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你以后想是什么样儿,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管迁在禁中待了不少年,从琼田玉着拔地而起的那一刻开始,乌浪就没少给他使绊子。他对乌浪的态度不会因为乌浪的突然示好而转变。
“禁爷,以前多有得罪。”乌浪站起身,真诚地朝管迁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愧疚之色,“您和宋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愿意救我的命,还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维护坤一。这莫大的恩情,我乌浪没齿难忘。”
管迁抽出一只手,手指摩挲着嘴唇,笑得轻蔑。
乌浪知道自己不占理,也不奢求管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原谅接纳自己。但他来这一遭,至少能让管迁看见自己要归顺他的决心,让管迁知道从此以后黑犁堂不会再和琼田玉着作对,乌浪也不会再和管迁作对。
管迁随便甩了两下嘴边的手指,不耐烦道:“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邬坤一见管迁的态度如此敷衍,心里有些不爽快。但换位一想,谁又会对自己的仇人热情相向呢?
她清楚乌浪的所作所为。
“爸,我们走吧。”她面色平静,没有生气。
乌浪从怀里掏出一份凭证和一枚令牌,“这是禁东通道的所有权证书和掌控令牌……”
他见管迁没有要接手的意思,就自行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以后有什么需要的,禁爷尽可吩咐。”乌浪抱拳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送送你们。”覃佃脸上又挂起标准的职业假笑,客气、礼貌、真诚、友善……仅仅浮于表面而已。
乌浪走后,管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拿起那枚代表禁东通道所有权的令牌看了看,又嫌弃地丢回了桌上。
“迁爷,”圣开跑了过来,非常不满道:“他还真会献殷勤。之前输给惗姐的时候,就签字盖章说要让出禁东通道,结果别的四家都给了,就他找各种理由不交接。现在拿出来示好了?亏他想得出来。”
“让禹未都去处理这件事。”管迁面无表情道。
“哦,好。”圣开刚刚见毛一隆他们在外面和唐烛打麻将来着,禹未都也在。
管迁边上楼边开口道:“叫后厨做些饭菜,直接送到楼上来。”
“好嘞!”圣开已经走到门口,下一秒就飞身跳到了台阶上。
“慢点儿,摔个狗吃屎!”覃佃正好送乌浪回来,在台阶上和圣开相遇,一上一下,一瞬而过。
“想多了你。”圣开才不会让覃佃如愿,他稳得很!
凉亭下,左右两台大风扇各自摇着头,围坐在一起的人玩得正投入。
“自摸!”唐烛把刚摸到手的牌往手边一放,腾出的手立马伸向了其他三个人,“给钱给钱给钱!”
坐在她对面的毛一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种无力感瞬间爬满全身,“为什么啊?都十五把了,把把自摸。”忽然又抬起头道:“一定是我这位置不好,禹哥,咱俩换……”
“你都换一圈了。”狄帅蹲在一旁的石凳上啃着西瓜,无情道:“笨就是笨!”
“喂,你能你上桌试试。”毛一隆起身腾出位置,就要拉狄帅坐过去。
狄帅动作迅速地抱住了旁边的柱子,死活不肯撒手,“我不能啊。”
他就是第三轮替换冷宇阳的时候换下来的。
还好他机智,提前换下来了,不然现在被虐哭的就要有他一份儿了。
“不行,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你替我两把。”毛一隆只好找了个借口。
狄帅一点儿都不上当,“那一起去吧,西瓜吃多了。”抱着柱子的手是一点儿都没撒。
毛一隆扯了两下,奈何狄帅像焊在了上面一样,纹丝不动。一抬头就看见了祁现的身影,立马招手喊道:“现哥!现哥,一起玩啊。”
祁现只是朝凉亭的方向看了一眼,脚下的速度丝毫没减,很快消失在了毛一隆的视线中。
“什么意思?听到没有啊?”可怜毛一隆还在怀疑是不是距离太远了,祁现根本看见和听见。
“来,小毛,继续啊。”唐烛低头搓着麻将,沉浸在无尽的享受中。
有人陪玩果然不一样!
退休了时间一大把,钱也一大把,以后多点几个男模,呃……男孩子玩玩,也不错。
毛一隆感觉天都要塌了,谁能来救救他啊?
冷宇阳和禹未都俩人淡定地坐在那里继续搓麻将,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禹哥。”圣开跑了过来。
冷宇阳和禹未都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眼中闪过一丝细碎的光芒。
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原来这俩人只是表面看起来完好,实则已经内伤不轻。
“打麻将呢,打扰了啊。”圣开甚至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个禹哥,迁爷让你去处理一下禁东通道的事情,黑犁堂已经……诶?”
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禹未都“腾”一下站了起来,着急似的往外走,“我话还能说完呢?你要是想打麻将的话,也可以晚点儿去,反正东西都……哎?”
禹未都走得更快了。
圣开一头雾水地在后面追着,“东西还在大厅呢,证书和令牌……”
禹未都转了方向,继续往正厅走去。
圣开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到了突然变向的禹未都身上。
这下脑袋彻底懵了。
毛一隆幸灾乐祸地看着狄帅,“走吧,有你位置了。”转身却见冷宇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坐啊,冷哥。”
冷宇阳不冷不淡地开口道:“你说,有没有可能,‘禹哥’的‘yu’,是我这个‘宇’?”
毛一隆道:“你快坐下吧!”
看看这无情的麻将,都快把一向临危不乱的冷宇阳给逼疯了。
吃饱喝足睡得好的宋以惗刚迈下台阶,远远地就看见了凉亭下的身影。
还有噼里啪啦打麻将的声音。
她条件反射似的果断转身,三步并两步地走完了台阶,钻进楼里不肯出来了。
“有人陪师娘玩就是好。师娘开心,我就开心。”她喃喃道。
主要是她也开心。
黑犁堂。
乌浪想过自己会碰一鼻灰,“唉!自作孽啊!不过,能见到已经算好了。只是那宋神医……”
“宋神医年纪不大,正义感十足。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您以前的事情,一心想着治病救人。后来站在了那些冤死之人一边,就不想给您治病了。我去求他的时候,听他说什么,您命不该绝……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邬坤一至今不解。
老天爷如果真的掌管禁中的生死,那这些杀人如麻的黑帮不就成了老天爷派下来的刽子手了吗?
可这“命不该绝”四个字,真的救了乌浪一命吧。
“嗯。”乌浪垂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开始彻彻底底地忏悔起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
满河走了过来,“乌堂主,邬小姐,黑犁堂已经被推的差不多了,重建的事情我也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这是图纸。这块地本来就是风水宝地,按照图纸的样式重建,旺三代是没有问题的。”
乌浪道:“唉!我已经做了太多错事,旺不旺的不重要,只要不把我的罪孽传到子孙后代身上就够了。”
“邬小姐心地善良,老天爷不会怪罪她的。”满河道。他迅速打量了邬坤一一眼,确定邬坤一身上没有乌浪造下的因果。
“满先生,我会派人按照图纸尽快施工的。”邬坤一进去里间,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这是一部分报酬。帮忙寻找尸骸的事情还请满先生全力而为。”
“邬小姐客气了。”满河道,“报酬就不用了,这件事我也只能尽我所能。”
“心意而已,满先生切勿推辞,不然宋神医那边……我们也怕拂了面子。”邬坤一道。
满河只好收下。
对于他来说,钱财早就不重要了。
但是,要是宋以恻说一句让他去赚钱,多赚点儿钱,不知道他会不会立马拼命地出去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