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飞就笑笑,也不做答。
等大家静下来,才说:“晚上我们就做大饼子,榆黄蘑土豆汤吧。这个蘑菇又滑又香可好吃了,不过需要放点荤油,谁能贡献点儿?没油多少差点意思。”
大家难得能可劲儿吃一顿菜,白沙豪气的说:“我出了!”
这一大锅菜,最少也得一大炒菜勺子油,对于那个年代,真是不少,荤油是个稀罕东西,一般都是家里人怕孩子苦,从老家给带来的,一大勺自己省着吃,能吃好久的。
男知青一看这样,女知青又出菜又出油,就互相对视一眼,王斌代表大家说:“那我们男知青出玉米面。你们看行吗?”
其实心里有点忐忑,毕竟现在男女知青是分开吃的。因为男生太能吃,一个恨不得抵三个女知青吃的多。这年代粮食金贵。所以分开吃饭。现在要是女知青不带他们一起也正常。
白沙是个性格外向的姑娘,家里条件也不错,为人爽朗就直接说:
“行,这次就这么定了。下次再有菜,你们再出油,我们出玉米面,大家轮着来,不过大家都要谢谢小齐,我们都是借了她的光。”
说着还转回来对着齐飞飞正正经经的说了声:
“谢谢小齐,辛苦了。”
大家也都一连声的说:
“谢谢小齐,辛苦了。”
“谢谢小齐,辛苦了。”
“谢谢小齐,辛苦了。”
……
齐飞飞赶紧摆手:“快别谢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大家以后都在一起生活,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关键是互相,我付出,你们也付出,大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我都饿了,还有饭吗?”
白沙:“对,对,对,张春香,你给她留的大饼子呢?快,快拿来,我们大功臣饿了!”
童小文是个机灵会来事儿的,端着半盆水过来,放在院子里扣着的矮缸上:“姐,洗洗手,吃饭吧。”
齐飞飞看看他,笑笑“谢谢你。”
童小文上辈子会来事儿,脑子活,找了一个供销社主任的女儿,后来改革后,自己开起了小商店,搞零售批发,日子过的不错,是最早盖起砖瓦房,买小轿车的那批人。
齐飞飞上一世很多山货都卖给了潘小文,对潘小文印象很好。
自己重生的,已经是几十岁的老太太了,被叫姐也不反感。就默认了。
齐飞飞把夹把刀和镰刀递给朱丽。这是知青点的东西,用完是要归还的,朱丽平时负责煮饭,保管东西。
让朱丽顺便把蘑菇放到屋里阴凉处,放外边晒蔫了就不好了。
这才洗手洗脸,进屋吃饭。
一早起来就出去干活,这小身板毕竟刚刚下乡,在城里家里好吃的也很少能到她嘴里,又干活多,瘦瘦的,全身上下没二两肉。这会儿是又累又饿又渴。
拿搪瓷缸子舀了一缸子凉水,就着大饼子黄瓜咸菜就吃了起来。
女知青是一顿一人一个大饼子,她给大家采蘑菇去了,大家特殊照顾,给她留了两个。
现在是属于农闲时间,农活少,就是公家菜地除草,沤麻,沤肥,剜猪食菜,有些地太慌,给地割割草,活不多,知青能不干,大多数人都不干,有人就请假回城了。
也有好些不回去的,这边虽然是乡下,吃住条件差,但青山绿水,空气清新,夏天不热,留着假,冬天过年回去。冬天这里是真冷,关里的都不大适应。
所以,这会儿齐飞飞吃饭,其它人就聊天的聊天,洗衣服的洗衣服,钩东西的钩东西……就是没人上工干活去。
齐飞飞吃完饭,去院子里把柳条捆打开,在不大有人走的地方把柳条晒起来,柳条要编筐得先晒干。
弄完 跟大家说了声,下午三点她回来做菜,拿着镰刀和木棒就走了。
她两辈子都不喜欢没事闲唠嗑,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应该说是没机会给她发展这个兴趣爱好。
上辈子没时间,在城里时,放了学就要做家务,从她七岁开始,就是煮饭洗衣扫地……能干的活都是她干,下乡后更是各种活不断,嫁了人一直在拼命赚钱。
齐飞飞大步走出村子,沿着小溪往山里走去。
村子另一头的村口,大柳树下,一群妇女,有坐在一排光滑的石头上,还有坐着从家拿来的小板凳的,有图方便,直接把一只鞋脱下来坐屁股底下的……
一群老少女人,有纳鞋底的,有哄孩子的,有打扇子的,有嗑甜杆的……
唯一共同的是“聊天”,从东家丢了一个鸡蛋,老王婆子骂了一早上,到狗剩跑摔了,孛了盖儿卡秃噜皮,从老李家夫妻打架到村长又接了几个知青回来……鸡毛蒜皮,大事小情,从第一个人来到最后一个人走,永远不会冷场。
大家正聊的热火朝天呢,从村外路上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裤子湿了半截,鞋子也是湿的,穿着铁灰色的上衣深蓝色的裤子,头发有点儿乱,满脸怒气,挎着一个大土篮子。
还没走到人群就开始骂骂咧咧:“不知道是那个骚x,手那么快,我前两天去看蘑菇刚出,昨天夜里正好下了点小雨,我心思今天采正合适,吃完早饭去采,谁知道,去了一看,全被不知道那个骚x给采了,瞅瞅,我找了半天就采这一个筐底,那么大一片呢,咋不把她撑死,全给采了,气死我了,我还特意拿了个大土蓝子,鸡毛没采着,还来回拎着它,累死了!”骂着还把土篮子往前递递,给大伙看。
一个老太太问:“那你没往周围找找?大老远白跑了。”
妇人:“可不是,要不我这么生气,也不知道是那个xx。”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呸!那边我年年去采,起的可厚实了,可好了,成片的全采了,那个挨千刀的,害的我走老远,裤子鞋子全湿了,在周围找半天,就采这么一筐底。撑不死她。”
一个年轻媳妇儿道:“郑二嫂子,那一个野物,又没主,谁采是谁的,还值当你气这样?”
郑二媳妇:“咋就不气,你看好的,别人抢了你不气?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骂不死她!”
一个婶子:“你也不用气,今早上就知青点新来的小知青采了一筐蘑菇,可她刚来两天,那儿是那儿都不知道,要是她采了,那也纯属遇上了,你该着,也别气了。”
郑二媳妇:“她一个新来的小知青,能走那么远采蘑菇?还那么准,要她们自己去采,中午都回不来,指定是有人帮她采,还真能勾搭,刚来就有人帮她。不要x脸。”
年轻媳妇儿:“你可别胡咧咧,她回来时候,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她就自己一个人,扛着柳条,挎着筐,走的飞快,一看就是能干活的。你气不顺也不能往人家姑娘身上泼脏水呀。”
郑二媳妇儿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可也不想认错:
“我想骂就骂,挨着你什么事儿?走着瞧吧,她指正不是啥好东西。我就把话搁这,你们就等着看吧。”
说着话,使劲把土篮子往上挎了挎,梗着脖子走了。
大家一阵无语。
“这什么人啊!蘑菇谁采是谁的,谁还能看见不采给你留着?这郑二媳妇儿可真不讲理。”年轻媳妇儿撇撇嘴。
婶子:“可别说了,那年……”
……
郑二媳妇儿往回走,在村口骂了一气,好些了,但余怒未消,嘴里还低声咒骂着。恨恨的想,“等让我得着机会的,饶不了你。小贱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