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一辈子没为钱操过心。
即使以前住在乡下,夫家也是有良田。后来丈夫从了军,每月都有俸禄。
再后丈夫的官职越做越高,举家搬到盛京,直接过上富贵生活。
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还缺上钱了!
“秦嬷嬷,你明天亲自去找凛儿,让他拿三千两银子出来。”沈老夫人道。
怕叶清欢从中作梗不拿,她又补充,“他若不肯,我就把他从让族谱上除名!”
“是!”
————
次日,秦嬷嬷来要钱。
面对清冷的主母,和面无表情的将军,她准备了许多台词。
谁知,叶清欢没有二话就给钱了:“三千两银票,就当是我和将军随礼。请三弟节哀!”
“啊这……”
秦嬷嬷傻眼了。
这么爽快?
“我身子不好操不了心,将军公繁忙,我们出丧那日再出席。”叶清欢说。
眼下要紧的是银子!
只要能拿到钱,别的根本不重要!
秦嬷嬷欢喜地拿着钱走了,沈凛皱眉:“夫人何必给他们钱?”
“给赵青瑶最后的体面。”叶清欢笑了笑,“以前她说能帮助我们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没想到,她竟存了死志。”
“她为了赵泷,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沈凛说,“昨日在御前,高裕怎么也不认罪。赵青瑶拿出了高裕的许多罪证,还以死明志。高裕都气疯了,只恨没有在赵家灭亡时把她一起杀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叶清欢意有所指。
***野心勃勃,绝对不会就此收手。
死了一个高裕,还有好几个皇子可以培养。
皇上留着她,无疑是大患!
“如果没有***远去北狄和亲,就没有现在的皇上。皇上不舍***,所以赵青瑶现在的身份依旧是秦灵儿,沈容并未因此受牵连。”沈凛说。
叶清欢问:“先皇后与***的关系如何?”
“不好。”沈凛摇摇头。
叶清欢心里有了决定:是时候了解一下先皇后了。不过沈凛常年征战在外,知道的也不多。
然后,她想到一个人:柏夫人。
夏家与柏家先入京建立根基,肯定知道些什么。
“皇上还在寻找嘉和县主,如果师兄和你联系,让他小心些。”沈凛交代。
叶清欢说:“师兄最怕麻烦。他现在不可能和嘉和县主在一起。”
“哦!那……”
沈凛皱眉。
嘉和那样单纯的人,没有保护者该怎么生存?
“她总要学会自己生活。”叶清欢虽有担心,但想得很开。
没有谁有义务一直庇护谁,人总要自己成长。
希望嘉和县主经此一遭,能学会独立生存。
“夫人行事果断,那就把南县珍珠养殖场的归属问题,也决断了吧!”沈凛拿出南边反馈的信件。
珠场的地图、基本情况全都记录得很详细。
叶清欢心中欣喜:“将军的人办事极稳妥,我跟亲眼见到珠场似的。”
“柏清跑了,他并不会养珍珠的技法,这些年都是坐收成果。珍珠已经被收得差不多,你想自己经管吗?”沈凛问。
叶清欢心中冲动。
她当然想接管白家的产业,但是……不能!
白家无法公开生存,那么白家的产业也不该再张扬。
深吸一口气,叶清欢道:“不必了,充公吧!”
“今日的委屈,将来我弥补你。”沈凛也认为不该接手珠场,纯粹是尊重她的想法。
她若要,他便想法子周旋。
可理智如她,让他都没有讨好的余地呢。
夫妻俩坐了一会儿,沈凛去办差,叶清欢便悄悄请了柏夫人来相见。
“家主有何吩咐?”柏夫人恭敬行礼。
“关于先皇后,你们知道多少?”叶清欢问。
柏夫人欠了欠身,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先皇后是被毒死的。当时太子才七岁,先皇后被毒死后便开始身体欠佳,太医久治不愈。十岁那年,太子远离盛京去养身子。”
“先皇后与***不睦,但她死后许多东西都被***拿走了。太子怀疑是***下的毒,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证据。”
“只是到如今证据不足,扳不倒***。凡与***交好者,皆被太子视为敌人。”
叶清欢拿出***赐的玉钗:“这也是先皇后之物,***赐下的。”
“***要害家主!”柏夫人当即就惊呼出声,“家主,这事一定要和太子说清楚。不然,你和将军会被太子猜疑的!”
叶清欢把玩着玉钗,眼中尽是冰雪般的寒意:“当初收下这钗,只是想着太子睹物思人,会给我留些许余地。没想到,是***挖的坑。”
“***大概是想逼将军投靠她。”柏夫人拍拍胸脯,“幸好现在太子很信任将军与尚书。”
“我母亲与先皇后的交情,你可知?”叶清欢问。
柏夫人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
叶清欢:………
娘啊,你给我留了个大问题呀!
…………
两日后,沈府正式举办丧礼。
因为皇上没对外公开秦灵儿就是赵青瑶的事,所以沈家对外说:秦灵儿暴病去世。
丧仪办得规格很高,来吊唁的也很多。
太子高洵也来了。
一袭黑袍略肃穆,但玉冠上插的龙形簪尽显天家尊贵。
沈老夫人携沈容、沈凛、叶清欢还礼。
“太子殿下……”
“免礼!”
高洵亲自把沈老夫人扶起来,以示对沈家的看重。
目光瞟过叶清欢时,被她发上的玉钗惊到。
沈凛和叶清欢心里有数,不动声色道:“殿下,这位是我内人叶氏。”
“沈夫人气度不凡,不愧是白家后人。”高洵的目光久久盯着那枚玉钗,“不知夫人的玉钗从何而来?”
“回殿下,是***赏的。”叶清欢道。
先皇后的遗物理应留给高洵,怎会随意往外赏人?若不是今日说清楚来处,只怕往后还会惹麻烦!
果然,高洵的瞳孔缩了缩,转身离开,没有久留。
叶清欢松了口气,悄悄对沈凛说:“***给我们挖的坑,埋上了。”
“当初你收她的礼,就想到这一层了吧?”沈凛问。
“想过一些,但没想这么深。近来才想明白的。”叶清欢诚实以道。
沈凛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庆幸她的机智。
沈老夫人没注意到这些,和白芷竭尽全力地应对丧礼。
等到一切结束,老骨头累得动不了,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老了,干点儿事就累得不行。”
“老夫人,家中还是需要一位主母才行。”秦嬷嬷道。
“先相看着,待孝期过请了***的旨,就给容儿重娶。”沈老夫人道。
秦嬷嬷应着,张罗汤药。
白芷刚理清手上的事过来汇报,听到里面的谈话脚下一顿,心揪了起来。
原来,沈老夫人要娶的新妇从来都不是她!
以前是她没有身份,现在她都快寻到亲人了啊!怎么还能跳过她,去相看别的贵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