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辽兵小股军队。”
身穿黑色戎装的士兵单膝跪地,向马上的人禀报。
马是黑色的高头骏马,毛发油亮,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似是听懂了士兵的禀报,从鼻孔里喷出两声兴奋的鼻息,一只前蹄不断刨着地。
马上的人同样一身黑色铠甲,看不清脸,因为他整张脸都藏在一个黑色面具中。
手中提着一杆黑色长枪,枪刃在红缨衬托下发出森寒的光,他脊背挺得笔直,像他手中那杆玄枪一样,散发着冷冽肃杀之气。
此人正是容家军主帅,容衍,容若飞。
听完士兵的禀报,他沉声问道:
“有多少人?”
“二十人许。”
“装备状况。”
士兵一一回禀。
待了解完情况,容衍身后,一个身穿白衣黑甲,俊逸出尘的青年出声道:
“将军,辽军携带大量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和掳掠的女子,行军速度必然不快,算算日子,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不若跟上这些辽兵,查探下具体情况。”
容衍黑沉的眸子里杀意凛然,握紧长枪的手上青筋暴起。
眼前又浮现相州的惨状,断壁残垣,血气冲天,无数乌鸦盘旋下是十数万残尸。
一城的百姓啊,尽皆被屠,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放过。
俊逸青年叹息一声,劝道:“我知将军恨不得生啖其肉,相州被屠,我亦心中甚痛,但我们只百余人,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不若暂且忍下,探得更有用的消息。”
容衍眸光明灭了几息,才声音沉沉道:“军师不必多言,我都明白。”
随着一声令下,百余黑甲骑兵轰隆而去,扬起漫天尘土,模糊了远去的人影。
夜幕低垂,阴云压头,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中。
军营的士兵们嘟嘟囔囔的收起白日洗的衣服。
谁能想到白日太阳还那般好,晚上就阴云密布了。
猴子因白日抖的机灵,怕被“好兄弟们”揍,一直等到半夜,才从藏身地出来。
匆忙收了自己的衣物,刚要往自己的营帐走,便发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向军营外走去。
他神色顿时一凛,容将军治军甚严,入夜后,除非有特许,否则,任何人不得离营。
此人明知故犯,莫不是奸细?
眼看那人即将走远,他来不及细想,匆匆返回营帐,准备将衣服放好就去追那道黑影。
没成想,刚进营帐就被压到了地上。
“好小子,挺能躲啊,没想到吧,兄弟们还没睡呢!”
熊哥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嘿嘿,你这么机敏,要不要猜猜兄弟们会怎么招待你?”
猴子被压的差点灵魂出窍,好一会儿才喘口气,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兄、兄弟们,暂且饶命,我发现有奸细偷偷出营,等抓到他,兄弟我任凭处置。”
“什么?有奸细?在哪?!”
一听有奸细,众人都收了嬉笑神色,纷纷从猴子身上起来。
熊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边走边说。”
十来条身影从一个营帐里鱼贯而出。
在猴子的指引下,众人堪堪赶上,看见一道黑影从围墙上跳下。
“好家伙,还真是。兄弟们,立功的机会到了,走,跟上。”
熊哥兴奋的压低了声音,领着十来人悄无声息的跟上。
“哇——哇——”
“咕咕——咕咕——”
“咦嘻嘻——”
夜晚的小树林格外阴森,夜枭寒鸦的叫声更为其添上几分恐怖。
众人忍不住搓了搓寒毛倒竖的手臂。
“这龟孙儿到底要去哪?怎么越走越偏了?”
“若我没记错的话,穿过这片林子,前面是个.....乱葬岗。”
“乱、乱葬岗!我听说,有人曾经在那儿见过鬼火,绿油油的,会跟在人身后飘,你快它快,你慢他慢。”
“嘶~”
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熊哥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那奸细一人都不怕,我们十来个人怕什么!”
猴子:“不错,鬼怕阳气,我们这么多壮汉,阳气足的很,鬼见了我们都得绕道走。”
竹竿抠手指:“可是,我听说鬼怕的是童子的阳气,我、我上次休沐刚破了处......”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他,熊哥瞪眼:“你去妓院了?”
竹竿连连摆手:“没、没有,熊哥说,妓院里的姑娘不干净,我都记着呢。”
熊哥更怒了:“那是谁,暗娼子?那比妓院里的姑娘还脏,万一染了病,你那二两肉就别想要了!”
竹竿急忙解释:
“不是不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朝廷不是有旨意嘛,年满十五的女子必须出嫁,不出嫁者,不仅要交罚款,父母亲族还有牢狱之灾。
上次出去,碰巧救了一个姑娘,她家中父亲早亡,姑娘为照顾病母幼妹一直未出嫁,眼看就要满十五了,那些无赖闲汉总是骚扰她。
我碰见她的时候,一个无赖正欲行不轨......”
猴子酸溜溜:“所以,你就行侠仗义,英雄救美,人家姑娘就以身相许了?”
竹竿羞涩挠挠头:“嘿嘿,是我以身相许,入赘她家了。”
猴子瞪大眼:“入、入赘?你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入赘后,就会被人嗤笑,生的孩子还要跟人家姓,你老张家的根就这么断了?”
竹竿倒是坦荡:“那倒不会,我娘子也姓张,张家的根断不了。而且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个只屋片瓦,娶妻还是入赘,关系都不大。我家娘子就不一样了,她甚是能干,积攒下不少家底儿,是真真儿需要有后嗣继承的。”
这就叫上娘子了?
恶心!
熊哥:“这事儿以后再说,我们先抓奸细。”
经过这番打岔,本来心生惧意的众人心中只剩了羡慕嫉妒恨。
倒是忽略些周遭的环境。
出了小树林,入目便是一片林立的坟头。
看清目标所在,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