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春草实话实说：“我很喜欢她，也很感激她。”
    “我们全家都很感激她。”
    在跟于秀的亲戚打听，得知仙女真的不会再回来以后，莞爸莞妈真的愧疚了很久。
    毕竟他们的女儿就这么收了人家的钱，也没问他们要借条，也没说什么时候还，叫他们怎么过意得去。
    他们守着那些钱过了快两个星期，最后还是花了。
    不得不花，他们家到头了。
    就跟开了大火的锅，水烧没了，锅也快烧穿了。
    仙女给的那些钱养活一家子近三个月，还是在莞妈几乎每天去一趟医院的情况下。
    对于莞春草他们这一家子来说，仙女等同于他们的救命恩人。
    这份恩情，这辈子很难忘记。
    说完这些，莞春草往前挪动了一步，抓住了许慕余的手：“我很感谢你的母亲。”
    谢谢她的帮助。
    手被抓住，许慕余也看向了她。
    莞春草两只手都抓住了许慕余，动作轻柔得像安抚，眼睛里装的全是他的脸：“这件事，我应该嫁过来那天就跟你说。”
    许慕余看到她眼里的自己，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这件事很大，至少对许慕余来说很大。
    没有什么比当时的许慕余更想听到他母亲的事情。
    更何况这件事还和他的结婚对象有关。
    要是第一天来的时候，她就和他说这件事，那他……
    “我说这件事，是因为她是个好人。”
    莞春草拉了拉他的手，让他看着自己：“和你一样的好人。”
    她那么仰头看他，眼神却是十分坚定，许慕余不知道这份坚定到底是什么。
    莞春草说：“你听到我说这件事，一定以为我是因为报答恩情才会嫁给你。起码第一天我刚来的时候和你说了这件事，你一定会这么认为。”
    许慕余仍是不解她的坚定。
    如果不是报答恩情，她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莞春草摇摇头：“我和你结婚，是因为和我结婚的人是你。”
    这个问题从她嫁过来到现在，就没有消失过。
    哪怕她说过无数次是因为他很好看，她才会嫁给他。
    然而这么寡淡的理由不是每个人都会相信。
    “每个人”里也包括许慕余。
    “你听我说吧。”
    莞春草想到当初，脸上不见一丝苦：“当时于秀拿你的照片来我家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针对乡下人的骗局。”
    从来相亲都是媒人上门，找的是门当户对，十里八乡的人。
    没有人像于秀那样，拿着张照片就上门来找清白的小姑娘去伺候一个坐轮椅的大老爷们，哪怕对方再有钱。
    有钱对方用护工照顾就成了，怎么非得从乡下找个人去配对。
    莞春草眨眨眼说：“我当时以为哪个不开眼的来搞诈骗，那么大胆能就这么上门，我扔下潲水桶就过去了。”
    她不相信，这事除了诈骗怎么就能那么巧的就找上她家，还说在她家等邻居家的姐姐。
    于秀等人的这会子，怎么就会在看到莞春草扎两个麻花辫，晒得两脸通红，怕弄脏，身上还穿着她大娘淘汰下来的旧花衣，土得不能更土气的时候，上来就问她多大，家里说亲了没有。
    莞春草记得她妈差点没捞起旁边的扫把，把于秀给扫出去。
    还是她眼神制止了，她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骗局，又是拿的什么网图来骗人。
    莞春草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我拿过于秀手里的照片看了。”
    随手的一拿，随意的一看，莞春草在烈日当空下听到了惊雷声。
    一声一声的，震得耳膜生疼，就连心脏也被震得咚咚响。
    “我想，我大概是中暑了。”
    莞春草别开眼去：“不然我怎么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还听得那么清晰。
    许慕余愣愣地盯着她。
    莞春草那会拿着照片看了好一阵，才确定照片不是网图。
    网图不会没有磨皮没有滤镜，更没有那么清瘦却又干净到纯粹的白皙小脸蛋。
    她当时问了什么，大概是脱口而出：这小白脸找对象？
    这么好看的人要找对象？
    找谁？
    找谁做对象？
    大概是心跳声太吵了，莞春草只能开口阻挡住心跳声，她问于秀：他多大？家里哪块的？家里几口人？有工作吗？没工作也成，我也能工作。
    后来看在场的人都傻了，特别是于秀探究的目光，她又补充：我是说，俺，俺也能工作。
    许慕余同样的傻了。
    她当时说过她嫁给他的原因，可是，可是没有说得那么细。
    也，也没说过她会说这些话。
    “于秀很上道，听我这么问，她就知道了，她还和我说了一些话。”
    说的什么莞春草没听进去，有莞妈在，莞妈会听。
    她只是捏着那张照片，反复地看。
    看到隔壁家的姐姐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当场站起来，照片都没给人看一眼就把那姐姐又送回去了。
    怕那姐姐和那姐姐的妈妈不乐意，她还说什么来着。
    对，她说：这小伙子一看就是身体虚，这么虚，要姐姐嫁过去别说享福，还得出门赚钱养他。养两年就算了，没准前天刚嫁过去，后天就扶棺了。
    她还说：我，不对，是俺。不像俺，杀猪杀多了，杀出煞气了，命格硬，不怕这点麻烦。
    邻居家的妈妈和姐姐当即就翻脸，怪于秀没说清楚，这男人身体有点问题就算了，怎么差到这地步还敢来叫人相亲，这不是嫁过去守活寡吗！
    还嫁过去养男人，家里蹲还要想办法养男人，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送走了那娘俩，这事也就定下了，莞春草才记得回头问于秀：对了婶，这小白脸叫什么？
    真是平地一声雷，莞春草分明记得那天没有要下雨的趋势，怎么在于秀说了名字以后朗朗晴空又炸了一声雷响。
    于秀说：他叫许慕余。
    莞春草眼前黑了点，又问：什么许，什么慕，什么余？
    于秀给她看了名字，连八字都备好了。
    世上没那么巧的事。
    莞春草说：他好端端的找不到女人怎么还找到俺们村呢？
    于秀说得半真半假：亲切啊，他对乡下人有好感，觉得亲切，他妈妈从前还在我们村养过身体。你别说，就在你们村子附近，你们上山的时候经过的那个小院就是。
    莞春草哑了一会，没有立即应下。
    于秀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个符合要求的，怕她不答应，问她：是不是哪里不妥？怕他是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没事的他脾气很好，对人没什么架子，你看了就知道了。
    又怕这事实在不成，故意拍那么两下衣服假装站起来说道：要不然，还是把邻居家的妹妹再找回来，我道个歉仔细看看，兴许她能同意。
    莞春草直接把照片揣兜里：这事就这么着吧。
    然后转身回去拿潲水桶接着去喂猪。
    走了两步又回头，咳了两声问于秀：对了婶，你手里还有没有多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