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余上班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起来，莞春草就把前一天就准备好的正装给许慕余换上。
除了衣服，为了压一压许慕余过于干净、看起来不谙世事的脸，莞春草还刻意给他搭了一个金丝细边眼镜。
量身定制的西装裁剪精准，细节极致，穿在身上，完美贴合许慕余的身形，再加持精致的金丝边眼镜，他干净的气质被沉淀下来，矜贵又深沉。
莞春草看了许久。
半天都静止不动。
许慕余干净的气质是被沉淀下来了，但身上多了分清冷。
一丝不苟的清冷，又使得他的沉稳里透着缕缕禁欲。
昨晚睡早了。莞春草这么想。
西装也定制少了。
昨晚她已经糟蹋一套了，不能再糟蹋第二套了。
“怎么了？”
许慕余见莞春草迟迟没说话，以为是他的穿着太过正式，她不习惯：“是不是不太好？要不然我换下来。”
“没事，就这套。”
莞春草掐了好几把大腿，才忍住没一大早就把许慕余身上的这套西装也糟蹋了。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大腿掐红了，勉强拿出手机给许慕余拍了张照片留作纪念：“第一天上班，拍个照留念一下。”
许慕余很高兴，坐直了身体，对她咧嘴一笑：“好。”
清冷疏远的男人忽然一笑，宛如高岭之花终于抛出堕入凡尘的诱惑，莞春草鬼使神差的，举着手机，对手机画面里的人伸出手。
许慕余往前，一把牵过她的手，亲了亲：“走吧。”
莞春草又是一阵眩晕，空气都稀薄到让她近乎缺氧，她浑浑噩噩的，终于在手上被亲过的温热触感中回过神。
“嗯，走吧。”她几乎咬牙切齿，眼眶热了又热，才生生压下什么答道。
许慕余终于要开始上班了，这是这个家的头等大事，刘妈也不敢懈怠，早早就起床准备好了早餐。
除了许慕余平时爱吃的那几样，她还额外做了几道新的。
莞春草带着许慕余出房间的时候，她即刻放下最后一道早餐，关切地迎上去：“小余收拾好了？来吃早饭吧，吃饱了好上班。”
“嗯。”
上了桌，许慕余看到了桌上的十几道早餐。
这么多早餐都还冒着热气，每一样还都是亲手做的，非预制品。
他有些惊讶。
就算是第一天去上班，也不用这么周到。
这么多，也吃不完。
莞春草按住他的肩膀，坐在他旁边：“吃吧，一会迟到了。”
许慕余很听话，看到她坐好后，也不再问，拿起了筷子：“你也吃。”
莞春草接过了许慕余给她夹的汤包，低头吃了起来。
刘妈坐在他们对面，比起第一次看到许慕余穿着正装的惊奇，她看到这么淡定的莞春草，更觉稀罕。
莞春草淡定地坐在许慕余身边，安静地吃早餐，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依依不舍的眼神，更没有太多的亲密举动。
仿佛许慕余只是出门遛个弯，两分钟后就回来那样，一点也不担心。
许慕余要出门上班这事，要属莞春草最在意了，一天两天的也就算了。
可莞春草天天那么关心，生怕哪安排得不妥贴了，哪里顾不到了，到时候影响许慕余上班。
家里就三个人，莞春草每天都能造出十个人的动静。
昨天还把算命的那大师，叫什么屠师的请上门，念了半天的经。
他们三个人还一块上了香，磕了好十几个头。
要不是不允许，刘妈觉得，莞春草指定要安排舞龙舞狮上门，给许慕余好好舞一番。
非给许慕余舞出个龙腾虎跃，红红火火，事业一飞冲天。
前些天动静那么大，怎么到了今天，莞春草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既冷静，看起来又毫不在乎，连家居服都没换，根本不像要出门送一送许慕余的样子。
刘妈真是看不懂了。
特别是现在，吃完早餐，许慕余该去上班了，临别，莞春草别说跟许慕余亲个嘴，连抱一下都没有。
刘妈简直骇然。
是不是昨天磕头的时候，莞春草磕错方向了，否则怎么这么淡定？
最后这几天，莞春草不知道对许慕余有多上心，多腻歪，多不舍。
她每天都要逮住许慕余亲嘴，不知道亲了许慕余多少回。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许慕余嘴皮子都被嘬破了好几次。
刘妈都看麻木了。
怎么到了许慕余正式上班这天，莞春草反而从容了？
莞春草还是送许慕余出了门。
车来了，她拍拍许慕余的轮椅，对他扬扬下巴：“古秘书来了。”
许慕余拉拉她的手，又深深看了她几眼，就过去了。
古秘书把车开到大门口，很方便许慕余上车。
许慕余上了车，对莞春草招招手：“我去上班了。”
莞春草和古秘书打了招呼，也对许慕余招招手：“嗯，去吧，路上小心。”
“好。”
许慕余对她露出一个笑。
莞春草淡定地，也回以许慕余一个微笑。
载着许慕余的车开动了，两个女人还站在原地挥手告别，目送他们离开。
刘妈余光瞥见莞春草仍是淡淡的，脸上没有担忧，也没有不舍，她故意打趣一句：“小余去上班你不担心吗？”
“没什么可担心的，上班而已。”
莞春草望着开始远去的车，手还在半空挥着：“他本来就该在上班，只不过拖延了几年。”
刘妈又是惊奇地瞥了瞥莞春草，恍然大悟。
是啊，是啊，本来就是这样的啊！要没那场事故，许慕余早该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上班了。
只不过因为他的腿，才不得不放弃。
现在，许慕余娶上媳妇了，信心也回来了，他理应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来了。
该往前走了。
他困在过去那么多年，陷入那段黑暗时光里太久了，该走出来了，该开始新生活了。
刘妈暗暗瞅瞅身旁一脸淡然挥手告别的莞春草，明白了她的心情。
莞春草一直知道这点，所以才会这么淡定。
刘妈也望向驶出大门的汽车。
她难免心生感慨。
或许，她这个看着许慕余一路走过来的老人，也该和莞春草一样，淡定一……
还没想完，旁边“唰”的一阵风卷起。
莞春草咣咣当当地冲回屋，火速甩掉脚上的拖鞋换上新鞋，抓起早早放在鞋柜上的外套，披上就往外冲。
刘妈连莞春草的影子都没看着，就见她跟个火箭弹一样，冲进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大门外的汽车。
上了车，屁股都没坐稳，莞春草就冲着司机喊：“快快师傅，跟上前面的车，别错过了，他们快走远了！”
司机像早跟莞春草说好了，顺滑地踩下油门跟上许慕余的车，还不忘让莞春草放心：“他们刚走，立马就能追上。”
莞春草戴上口罩帽子，都遮不住声音：“那您快点，我得一路看着他，看着他一路安全到公司我才放心！”
“瞧好吧您！走着！”
“快！”
刘妈就感觉到风一阵阵吹过，压根没看清楚，什么东西就这么飞过来，飞过去了。
“……”
司机的车速很快，没半分钟就跟上了许慕余的车。
跟上了，莞春草也没那么急了。
她还让司机慢点开，别让前面的车发现。
许慕余他们发现了有人跟车，会着急。
一着急，容易出事故。
司机全听她的安排。
一路跟着，看着，亲眼看到古秘书平稳地将车驶入公司的地下停车场，莞春草下了车，远远跟进停车场。
又亲眼看到许慕余人齐整的下了车，还在古秘书的陪同下进入电梯，她才悄然离去。
离开地下停车场，莞春草就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点了杯咖啡，坐下了。
这家店她查过，能一眼看到对面的公司大楼。
她这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天里，她时刻注意着对面公司大楼的动静。
公司出入没什么异常，也没在手机上收到古秘书发来的坏消息，莞春草才稍稍放下心，继续欣赏起古秘书给她偷拍的许慕余的工作照片。
下午，收到古秘书发来的下班的消息，莞春草终于从咖啡店里出来了。
许慕余他们的车一开出公司，她立马坐上定好的车跟上去。
一路跟到快进别墅区，莞春草给司机加了二十块钱，让他超过许慕余的车。
这么小段的距离还多加二十块钱，司机一脚油门就踩到底了。
到了家，下了车，莞春草飞速冲进家里，摘掉帽子口罩，踢掉鞋子，藏好外套，就钻进厨房里，一屁股顶开刘妈，抢过刘妈手里择到一半的菜。
许慕余回来时，她正将碎发别到耳后，放下手里择的菜，回头对他莞尔一笑：“老公，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