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背山而建,高大的城墙呈不规则的方型。城主府位于南面高地之上,可以俯瞰全城。
在天兴,城主一般都由军方任命,负责一城之安定,其余事宜并不参与。
只是如今早已背离了初衷,城主府的权力越来越大,常常连长老院的律令都阳奉阴违,成为地方一霸。
城南的一个酒楼里,走来了一位绾髻束发的中年男子,青黑色的幞头映着两鬓霜白,更显沧桑。
男子肩头爬着一只精神抖擞的白色小宠物,似犬类猫,煞是可爱,两眼死死盯着酒楼的方向,两条后腿微微颤动。
“为了吃,至于吗?”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对伙计吩咐道,“要一个雅间,把你家好吃的菜统统上一份。”
伙计一愣, “客官几位?”
中年男子脸色有点难看,不耐烦地说,“带路。”
伙计哪敢再多言,要是得罪了这样豪气的客人,估计今晚就得卷着铺盖卷儿滚蛋了。
酒楼开在安城城主府附近,往来其中者大多非富即贵。
中年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一壶烧酒已经见底,白色小宠物心满意足地趴在一旁休息。
“终于又回来了!”中年男子喟叹一声。
昨日他去了安城西北角隅,那里依然破败不堪,只是曾经居住过的土坯房早已换了模样。
“有些事,也该讨个说法了,是吧,小普?”
中年人正是唐忘。
重返安州必定危险重重,但唐忘想弄清楚当年之事,这一步就不得不走。
为了掩人耳目,自然需要换副模样,没想到易容的时候,小普一直在旁边作耻笑状,让他颇为恼火,却又无法发作。
好在灵机一动,唐忘讥讽小普啥也不懂,像个傻子一样。
这可把小普激怒了,在它心里,唐忘才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化妆。
为了显示自己见多识广,小普扔给了唐忘一个银色面具。
这张面具极为精美,戴上后竟能瞬间改变样貌,肉眼完全无法察觉其中端倪,应该是件了不得的宝物。。
为此,唐忘好好夸了一番小普,并一再承诺以后会带它好吃好喝,一人一兽也相处得愈发融洽。
城南的一小院里,一个青衣中年卧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这两日,他心里总觉有些烦闷,终于得空过来放松了一下。
屋子里的女子正在熟睡,身心舒坦的中年人来到天井处喝茶歇息。
青衣中年突然睁开双眼,轻声喝道,“谁?”
他只觉全身寒毛竖起,一道强烈的杀意将其锁定。
“主簿大人,放松些。”唐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擅闯民宅,威胁命官,那可是死罪。”
城主府的主簿掌管文书、狱讼、户籍,参机要,总领府事,当得上是城主的亲吏。
此次因出来偷腥,主簿并未带任何护卫,况且在这安城之内,谁敢对他不敬?
可惜,他现在遇到的是唐忘。蹲守数日,终觅得良机,岂会被三两言语吓退。
“只是想与主簿大人再确认一点事而已。”唐忘淡淡地说,他的感知全力打开,周围三十丈内的动静都纤毫毕现。
“什么事?”主簿稳了稳心神,一边盘算着如何摆脱对方的杀势,一边暗自后悔不该贪图这一时之欢。
“三年前,是你下令抓捕和处死的罗家全族吧?”
“罗家?”主簿眉头紧锁,忽然眼神一缩,陡然想起了什么,“你,你是那个唐忘?”
“果然。”唐忘冷漠地看着对方,“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居然是这个煞星。”主簿心里一凉,他知道很多事,甚至唐忘在群山设伏杀死两名武师的消息也一清二楚。
如今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假意配合,拖延时间,寄望亲信前来找他;二则拼死一搏,好歹自己也是一名武师,虽不擅战,却绝非鱼肉。
只是这个唐忘太过邪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于石莲峰,没想到居然敢潜入安城,必然有所倚仗。
主簿定了下神,缓缓说道,“罗家与你勾结山地余孽,杀害……”
唐忘笑了一下,没等对方说完,战刀挥舞,出手即杀招,“夺命诀”裹着“天狼杀”直指对方心境,刀芒闪动,迅即斩落。
漫天杀意侵入,主簿心神失守,魂飞魄散,没想到对方完全不循常理,一言不合就分生死。
“有话好说,”主簿边喊边闪。
刀势顿时一慢,停留在了离头不到一尺处,只是主簿并未注意到,那是一种慢,而不是停。
一顿之下,主簿仿如从鬼门关跨回,浑身湿透,唐忘的强大远超预计。
他赶紧开口稳住对方,“那是薛家,还有申家一起下的令。”
“武州申家?”
“是,是,城主大人……”
停驻的刀势突然顺势而动,疾如闪电,主簿的头颅高高飞起,眼里写满了不解之意。
唐忘收起主簿的头颅,解下其身上的储物袋,身形一展,跃出宅院,兔起鹊落间,消失不见。
此时,一个女子走入院中,看着无头的尸体,发出了惊恐的惨叫。
几名城主府的兵士在一个佐将带领下,也冲入院中,“怎么回事?”
安城以北,人潮涌涌,这是城中最繁华之地。
一匹匹战兽飞驰,兽背上的城府军各个凶神恶煞,直奔城门而去。
“封城,谁都不准出去!”
北城门缓缓闭合,那些正准备离城的人统统被赶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军爷,我这还有急事,要赶着出城。”
“岂有此理,竟然挡我去路,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突然厉声高喊,“城主有令,即日封城,有违令不遵者,杀无赦!”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东西两门,整个安城人心惶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等大事,人们印象中从未有过如此的封城之举。
街上,一个白发青年正向一家酒楼走去,“该吃晚饭了,唉!”
唐忘当时感知到屋内的妇人起身下床,而不远处巡逻的军士觉察到真元波动也正赶来一探究竟,他当即不再迟疑,以“解牛诀”所寻破绽,追风索命,取走了主簿的首级。
况且,他也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
害死阿沛的,薛家和申家都有份,安城城主就姓申,申家的那个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