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阴风散去,阴物也消失不见。
杨氏府邸中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飞烟阁的高层都聚在正厅,众人脸上满是焦虑。
前后派出了八人去报信,似乎都有去无回,连以身法见长的大武师飞影亲自出马,也带着一身的伤狼狈逃了回来。
突围求援受阻,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一众人等发出了各种不满的嘈杂之音,只是商量来商量去,都拿不出一条可行的对策。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飞烟阁弟子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外面的天突然变红了!”
在院子里正与阿武聊天的唐忘,突然脊柱处传来一阵锥心之痛。
他皱着眉头,极力忍耐。
“你怎么了?”阿武察觉异样。
“没事,老毛病。”
唐忘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远方的天空,那一片血色,好刺眼。
“这是怎么回事?”
阿武顺着唐忘的目光抬头看去,天际仿佛被一层红色帷幕遮蔽,如此诡异,如此压抑。
一直躺在围墙上的龙七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罕有的沉重,“你们自己小心点,我得去办事了。”说完,直接跳回了隔壁院中。
唐忘奋力挪到院子中央的一棵槐树下,跌坐在地,后背死死顶住树干。
他额头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地滴落,两手用力抓着刀鞘,青筋暴起,目光却始终直勾勾地看着远处,血色渐浓,万物沉寂。
他隐约感觉这血红的场景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都记不清具体的景象。
阿忆和阿芸也发现外面的异象,两人走出房屋,同样被这诡异的天色所震撼。
阿芸看着唐忘痛苦的样子,问阿武,“他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问他也不说。”
曹老头此时也走了出来,“小姐,武少爷,敌人估计要来了。”
“那就一战吧!”
阿武笑了笑,既然无法取巧,一战又何惧。
唐忘痛得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大脑一片晕眩,脊柱里的异物正在横冲直撞,似乎想要破体而出。
愤怒,仇恨,绝望、悲伤,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如今突然爆发出来。
“就是那该死的血色。”它感受到了那股极其恶心的气味,此时彻底暴走,将所有的理智抛诸脑后。
它只想发泄,只想杀戮,不再要躲藏在一条弱者的脊柱中,那是侮辱,是亵渎,是无法容忍的践踏。
它只想冲破一切,去毁灭,去吞噬。
唐忘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不仅仅是那撕心裂肺的痛,更是那些溢出的愤怒,仇恨,绝望、悲伤,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让他崩溃。
怎么会有如此悲惨的情绪,这到底是什么,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灵魂竟然也在颤抖,他想要嚎啕,想要咆哮,想要把那无穷的愤与怒彻底抛洒而出,哪怕身体爆裂,也在所不惜。
“不,我要活着,我必须活着,我还不能死。”
唐忘仅剩下的微弱的理智同样在呐喊,他拼命想感知心脏深处的血月,可丝毫没有反应,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却不知此时他的双瞳升起了细如发丝的血红。
“该死的。”唐忘心里咒骂着。
他狠命一咬,然后将嘴唇上的一块肉吐在地上,趁着这一分神,赶紧拄着刀沿着树干站起身。
唐忘脸上露出残忍的表情,“既然要比狠,那就看谁能更狠一点。”
他反手一把从腰背处深深抓了进去,滚烫的脊柱将左手烫起了无数血泡,鲜血沿着树干流下,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罗先生,你伤到哪里了?”不远处的阿忆看见唐忘满身鲜血,失声喊道。
“没事,这样就好多了。”唐忘努力地笑了一下,只是配着脸上扭曲的肌肉,显得很是古怪。
他将自己的感知探入脊柱,默默地说,“你如果要继续捣乱,那就彻底来个了断吧。”
不知是感受到了唐忘的决绝,还是自知无法冲出牢笼,异物消停了很多,但依然散发着一股暴戾的气息,将唐忘衬托得极为诡异。
“敌人也该到了。”
唐忘的感知此时极为清晰,似乎被脊柱中的异物加持了一般,竟然能探查到百丈内的动静。
他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阿忆、阿芸,你们先进去,保护罗家两姐妹。”
阿忆白了唐忘一眼,“看不起谁呢?”
阿武心思敏捷,明白唐忘需要知道各人所长,才好决定接下来的战术,“我的剑比较均衡,阿芸的功法特殊,不太适合对战。”
阿芸正想争辩,却被阿武抓住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阿忆冰雪聪明,闻弦知雅意,立即说道,“我不擅长近战,但可以在远处辅助,破其心境。”
唐忘诧异地看了一眼阿忆,随后说道,“我的刀比较快,可以主攻。”
阿武想了一下,说道,“我和罗老哥在前,他主攻,我辅助,阿忆姑娘见机行事,阿芸护着点阿忆,免得有人偷袭。”
他顿了一下,“曹前辈,你看怎样?”
“我和地老哥会拖住那个大武师,其他的要靠你们自己搞定了。”曹老头向前一步,挡在了几人的前方。
唐忘隔壁院子里。
“天阴血杀阵,好大的手笔。”云先生抚了抚霜白的胡须,“你们那五行阵顶得住吗?”
“应该没问题。”龙大语气极为凝重,“只是,你之前说……”
“无妨,你们先尽力而为。”云先生踱了两步,眉头紧锁,“这一次,破局之人到底是谁?”
旁边那绝色女子也叹了口气,“天机遮蔽,吉凶难料。”
杨氏府邸正厅。
飞烟阁太上长老召集齐所有旗下弟子,厉声说道,“决战开始,我等誓死一战,绝不能坠了我飞烟阁之名!”
“是!”众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