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知罪,还求殿下,太爷饶命啊!”
娄世芳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得低头认罪。
林乐和李镇都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前者将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王黑:“王黑,你虽说是被娄世芳所陷害,但偷窃一事确是事实,并且串通娄世芳妄图蒙蔽殿下和本官,幸迷途知返。
本官罚你三十大板,你可愿受?”
“草民知罪,谢千岁爷和太爷恩典!”
王黑虽然是个庄稼汉,可对大梁律法略知一二。
犯偷盗者,最轻也要三十大板,更何况他居然真的帮娄世芳藏了两颗夜明珠。
如果不是李镇先一步将此事挑明,算是打了林乐的脸不说,更是将自己给折了进去。
三十大板绝对是最轻的处罚,的确算是林乐开恩了。
林乐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王黑,难不成真以为归还偷窃财物就能够免除罪责?
孔孟之乡的百姓都是这般的无知,那就更不要说其他地方的百姓了。
在一瞬间,李镇忍不住心中感叹。
三十大板听上去不多,可绝对是不好受的。
水火无情棍落在身上,寻常人只要挨上一下便会呲牙咧嘴,三四棍下去定然会是皮开肉绽。
三十大板,若是全力打够数的话,恐怕这位下辈子是别想再从床上起来了。
林乐沉吟片刻,然后说道:“王黑,本县酌情考虑不追究你儿三牛的过错。”
“草民多谢太爷,多谢太爷啊!”王黑听后,感激涕零,连连叩头。
最后,林乐这才将目光放到了娄世芳的身上。
这毕竟是他的伯岳父,处理起来颇为为难。
轻罚说不过去,也让自己良心难安,可重罚……自家的那位如虎豹豺狼一般的夫人……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林乐便是头痛不已。
“至于你……”林乐深吸一口气。
“娄世芳,你身为一地之员外,本应为百姓表率,却行此不义之事,败坏法纪,本官若不严惩,何以正视听?”林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娄世芳闻言,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但心中仍存一丝侥幸,希望林乐能看在亲戚的份上,从轻发落。
“本官罚你杖责五十,且替你名下所有佃户缴纳二十年赋税,七日之内交到衙门。”林乐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
娄世芳听后,面如死灰,这二十年的赋税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字,可这五十杖下去,自己能否活命都是个问题。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只能盼望着林乐能够看在亲戚和这些年自己对他的帮助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林乐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从家中赶来的衙役将娄世芳和王黑二人带下去执行杖责。
李镇在一旁看着,微微点头。他看得出林乐在处理此事上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坚持了公正,没有因为私情而枉法。
李镇心中对林乐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林县令,你做得不错。”李镇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李镇离去的背影,林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此事他问心无愧,可面对一位亲王,而且还是此次的赈灾的副使,手中握着不小的权力。
他若是心中一点都不害怕才是假的。
李镇离开之后,轻轻侧头,问向身后的孙凌。
“你觉得这个林乐怎么样?”
孙凌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可他却是个极聪明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当上李镇的侍卫队长。
他想了想,随后说道:“这个林县令倒是公正,再加上欧阳的形容,应该是个好官。”
说完,他又嘿嘿一笑,问道:“殿下,凭您那识人的本事,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吧?”
李镇轻轻一笑,道:“的确是看出来了一些,比起沙文成,这个林乐更爱民,可能力却不足。”
“只可惜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如果二人的长处在一人的身上那就好了!”李镇只能是无奈的仰天感叹一声可惜。
李镇的感叹,孙凌听在耳中,心中也是一番思量。
一个地方官吏,若能兼具爱民如子之心与治世之能,那自然是百姓之福,朝廷之幸。
然而,世事往往难以两全,能有一样已是难得。
“殿下,或许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弥补。”孙凌提议道。
李镇点了点头,略作思索:“咱们倒是可以给林乐点帮助,不如就将他调到沙文成身边做事,学习一下。”
“若是在咱们离开西青州时他还不足以担当重任,那就调他担任西青州长史,监视和制约沙文成。”
一边琢磨着这些事情,李镇等一行人逐渐远离了县衙。
可县衙之内的林乐此时却是快乐不起来。
打了伯岳父五十大板,就算是那些衙役识趣没有狠手,可娄世芳终究是富贵之人,更何况已过古稀之年,一板子都受不了。
挨完了第十五板子时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好在是没下重手,就是这样也已经是要在床上休养个把月。
想来自家的那位夫人恐怕要折腾死自己了。
“对了,找个人在上知县多待些日子……”
李镇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却忽然发现欧阳华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
他不禁摇头苦笑,随即又疑惑道:“还真是奇怪,娄世芳家底殷实,是上知县数一数二的大地主,怎么会无端陷害一个小小的佃户?”
“的确是有些奇怪,要不我去查查?”
柳剑君的头突然搭在了李镇的肩膀上,惹得后者一脸的嫌弃。
“去吧,少在这里烦我!”
这一打听才知道,这娄世芳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
甚至于不能说是喜欢,而是应该说嗜酒如命。
曾有传言说过,这娄世芳当年斥万两白银只为从酿酒仙那里换来一杯仙匠酿。
万两白银只为区区一小杯酒水,这可不只是家大业大的人会做的出来的事情。
若传言是真,那娄世芳这爱酒如命的事情倒是真的。
这样一来,恐怕能让他屈尊去陷害一名佃户的理由,恐怕就是这王黑家中有不可多得的美酒。
可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连李镇都觉得有些不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