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皮子！你敢诅咒侯府？”
    姜氏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脸上的赘肉微微颤抖。
    周野觉得她可能是力气用过了，手疼。
    本来他应该绿茶一点，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让宋羽为他出头。
    但，实在恶心！
    “不信算逑！”
    周野起身，一甩袖子，就准备离开。
    “二小姐，慢着！”
    宋羽急忙拦着，他带着的可不止侯爷命令，还有众同僚的关心。
    若是不能好好安置这位二小姐，连他心里也不得劲。
    毕竟宋铁环的生父就死在他眼前。
    宋羽调整了一下语气。
    “老太太，侯爷的信，您也看了，这次真的不能随意处置！”
    姜氏狠狠地憋了口气。
    “可你听她在这妖言惑众！”
    宋羽看向周野。
    周野笑了笑。
    “我只说我的梦，又没说一定会成真！老太太是厌烦我吗？连话都不让我说完！”
    姜氏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二小姐的梦里可知道是谁害的侯府？”
    宋羽这话问到了关键，可周野也不能直接就说是大小姐。
    毕竟人家是血亲，自己这身份只是外人。
    疏不离亲啊！
    “梦里哪能看清楚，都是模模糊糊的。不过我倒是记得圣上发了圣旨，说侯爷骄奢淫逸，奢华无度，是这个词吧，我没怎么读过书，然后好多官兵就把家里的金银财宝都抄走了，光拉这些财宝的车子都摆满了一条街。所以周围百姓也骂侯府，过去和侯府来往的亲戚故旧也都避之不及。老太太虽然骂我，可在我梦里，我可是跟您一起为侯府以死殉节了。”
    周野张嘴胡扯，真假掺半，同时给自己加戏。
    以后不管谁再说自己梦到了什么什么，都必须和他这个梦作对比，接受别人的质疑。
    老年人多迷信，姜氏虽然白了周野一眼，却也没有全盘否定。
    宋羽见双方气氛有所缓解，继续努力，问道：
    “二小姐没怎么读过书，那信是谁写的？”
    “我让纸鸢花了钱请了街边的先生写的。哦，钱还是老太太寿宴时，我给老太太送了寿礼的赏赐！”
    “看来小姐确实没说谎，要不然哪里听来的骄奢淫逸这个词！”
    姜氏不置可否，揪住了另一点。
    “你给我送了寿礼？”
    “对呀，我没有别的东西，就用冰给老太太雕了一个寿桃。为此我在池塘冻了一整夜，所以才生的病！”
    “真的？”
    姜氏一脸不信。
    “不信可以问问管家，我是请一个身材瘦高，眼角有痣的大丫鬟送的！”
    “你说的是佳儿身边的喜鹊，看来你真是有心了！”
    周野露出自己的白牙，表示自己很憨厚。
    宋羽见状，赶紧推波助澜。
    “老太太您看，二小姐还是懂事孝顺的！”
    姜氏不置可否。
    周野继续说道：
    “明知会惹人厌烦，其实我不想把自己的梦说出来的。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侯府像我梦里一样被人陷害。老太太，虽然我们不知道梦里的东西是真是假，但提前防备，总没有错！”
    “怎么防备？”
    姜氏不冷不热地搭话。
    “我听街上的人说，当今圣上喜节俭，厌奢华。我梦里圣旨上也说侯府，奢华无度。我们把侯府的日常用度削减一点，又不影响吃喝，自然有益无害！”
    宋羽点点头。
    “我听侯爷说过，当今圣上确实如此！”
    姜氏没有说话，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说的没错！从明天起，我们府上日常开支减半，初一十五，全府吃素，就当是给边疆的侯爷祈福了。”
    “那二小姐的事？”
    宋羽趁热打铁，周野低眉顺眼。
    “铁环啊，祖母以前委屈你了，以后你的份例正常发放，你可不要记恨祖母！”
    “祖母一直对我很好，说什么记恨？”
    两人虚情假意地客套一份，周野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其实这个姜氏最是抠门，要不然也不会压榨一个养女的份例。
    所以周野出了这么一个搅屎棍的主意。
    反正他是享受不到侯府的富贵了，那就大家都不要享受。
    他算准了老太太肯定会同意这个省钱的计划。
    而侯府省了那么多钱，宋铁环这个养女的份例也就没那么碍眼了。
    出了前厅，宋羽见四周无人，将一张银票交给了周野。
    “这是侯爷给你的私房！嘱咐你小心收好！”
    周野一看五百两，这回估计宋侯爷要心疼几天了。
    宋羽又拿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
    “这是叔叔伯伯们给你凑的！别嫌少！”
    周野一样没有推辞，只是这次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宋羽心里暗叹。
    “侯府果然没有好好对这小姑娘，连礼仪都没教，一个女孩行男子礼！”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心情郁闷地告辞离开了。
    ……
    隔天侯府管家就到鬼宅，给周野送来了每月的例银，七两。
    原本铁环的例银应该是十五两的，可是从来没给过。
    这次是按照侯府的新规定，全府份例减半，所以给了七两。
    所以说，老太太还是抠门啊！半两银子也抠。
    不过大小姐原来的例银是二十两，至此变成了十两。
    这样看，差别就不大了。
    除此之外，迟到的冬衣，木炭，棉被也都发了下来。
    虽然有鸟拉屎的鬼宅，没有给换，但已经不错。
    有钱买肉了，周野也开始练功了。
    十二岁开始练武，虽然不是最好的年纪，但也不算晚。
    只是女子的身体终究和男子有差异。
    如果不是天赋异禀，就算周野练成金刚芭比，在力气耐力上也和原来有差异。
    所以周野这次更着重于灵巧诡变的功法，以巧破力。
    纸鸢是个好姑娘，又和铁环同龄。
    虽然是被迫陪铁环吃的苦头，但一直没有抱怨，也算忠仆。
    所以周野每次练功都会拉着她一起。
    主仆二人冒着严寒，天不亮就起，踢腿站桩，风雪无辍。
    只是肉食的消耗，就更大了。
    这个时代，粮食便宜，但肉非常贵！
    一文钱可以买一个馒头。
    二百文钱才可以买一斤肉。
    下馆子就更贵了，侯府在京城，普通的一个饭馆，一桌席面都要十两左右。
    一两银子八百文。
    周野和纸鸢两人光吃肉一项，就能花光他的例银。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月的时光，宋铁环这具身体已经判若两人，立体了起来。
    然后周野接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从即日起，他就要和大小姐宋佳成一起上课了。
    听说是定远侯从边疆再次写信过来要求的。
    好的一方面，肯定是可以学习这个时代的一些知识。
    别不知不觉地犯了忌讳，莫名其妙地被人弄死。
    不好的方面，他终于要面对这位主角了。
    就怕是个绿茶，他会忍不住直接揍人！
    第二天，他准时来到了前院的书房。
    宋佳成已经到了，老先生也已经到了。
    周野还特意提前出发，还迟到，只能说明有人作妖！
    老先生头发胡子发白，气鼓鼓的，见到周野就要发火。
    周野抢先说道：“我来是跟先生说一声，你不能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