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挂着一幅大约五十公分长宽的油画，一般情况下，浴室里是很少会挂这些东西的，毕竟雾气容易沾湿画纸和颜料。
而上面画的东西更是让人不适，底色是黑的，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许多血红色的眼睛。
明明只是画，夏旭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注视感，好像有无数人盯着他看。
夏旭试图摘下这幅画，可它像是死死黏在墙上了，一丝一毫都没法撼动。
于是他脱下外套，盖住了画，然而那种窥视感仍然挥之不去。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隐私，我要洗澡了。”夏旭心平气和地对着画商量道。
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是夏旭想多了，这只是一幅难看的画而已。
思索片刻，他拿出了菜刀，一刀劈在画上，画布却只破了一条小裂缝，流淌出血液一样的深红色液体，并且几秒就快速愈合了。
夏旭连着砍了十几刀，但他一边砍，画上面的刀痕不断修复，到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画上的鲜血滑落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夏旭往左边走了两步，明明那眼睛没动，却仍然让夏旭觉得它在看着自己。
经过测试，夏旭发现，明明画是静止不动的，但无论自己从任何角度去看这幅画，眼珠子永远都看向他。
夏旭直接伸手，擦去了画上的血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直静止的眼珠子好像动了动。
随着夏旭的举动，图鉴中【特殊实体】中解锁了一页。
【邪神之泪】
祂落下的泪也是红色的，或者说，祂流下的真的是泪吗？
（其他信息需升级高级图鉴后解锁）
高级图鉴后解锁？
这么说，这东西比小黑山羊的层级还高？
而且除了看着有点渗人，好像没什么攻击性。
夏旭拿了一个玻璃瓶，开始砍画，收集血液，砍，再收集……
一分钟后，似乎是忍无可忍了，那眼珠疯狂抖动几下，而后闭上眼睛，那鲜红色渐渐消失在画框里面，只留漆黑的底色。
画上依旧会留下痕迹，然后愈合，只是不再流出血液了。
“生气了？”夏旭拍拍画框。
……
没有任何反应。
玻璃瓶里已经接了一小半液体，和血液不同的是，它似乎不会凝固。
夏旭将瓶子和菜刀一起收了起来，而后脱下衣服扔到了墙上标着回收处的口子里。
这看起来像个嵌在墙里的垃圾桶，夏旭往里面瞄了一眼，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洗完澡出来后，夏旭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换上睡衣，头发有点湿漉漉的周奇晓。
林思瑶不在，她的房间传出淋浴的水声，想来她需要更多时间打理她的长头发。
“现在可以谈谈了吗？”周奇晓倒上两杯热水，轻声道。
夏旭也没有再推却，走上前，坐到了周奇晓旁边。
“如果你还是想问我为什么出现在你的副本里，我恐怕回答不了你。”
周奇晓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你也有不得已之处。就像你和勒罗伊的交易，我不会去过问，等到合适的那天，我相信你会告诉我们。”
夏旭端起茶杯：“那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周奇晓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似乎说起这件事有点艰难，但还是开口了。
“黑山羊，那是什么？”
夏旭思考了一下，似乎在想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合适，片刻，他问道：“你了解过克苏鲁神话吗？”
周奇晓点头：“一本恐怖小说，有所耳闻，但并没有去看过。”
“我们遇到的怪物，和克苏鲁神话中的黑山羊幼崽十分相似。
克苏鲁神话中的黑暗丰穰之女神，莎布·尼古拉斯，会诞生出一种名为“黑山羊幼崽”的生物。
它们作为她的代理者而行动，代替她接受信徒的祭品和崇拜，并且吃掉对她不敬的人。”
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有趣的是，这种生物在书中的形象描述，也非常符合我们遇到的怪物。”
夏旭喝了口热水，雾气氤氲下，他的视线也被遮蔽了一部分。
周奇晓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到那个东西就令他作呕，他看了一眼夏旭：“它长的…说起来，你不怕吗？”
夏旭则静静看着杯中的水：“我胆子比别人大一些，也有可能，我天生就缺乏恐惧这种情绪。”
周奇晓回想了一下他在副本里的行动：“你看起来确实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夏旭摇头，语气一如往常平淡：“我也是普通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周奇晓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迟疑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你…害怕什么？”
“刚才在天选者大厅，勒罗伊和思瑶冲过来抱我，我怕他们把我肋骨撞断了。”
“……”
夏旭的话题又绕了回来：“不过，那怪物和黑山羊也只是相像而已。黑山羊幼崽更在意的是人们对于莎布·尼古拉斯的信仰，但在副本里，这个怪物的目的则是吞噬灵魂，它们的本质不同。”
周奇晓抿唇：“不知道是规则怪谈从克苏鲁故事中取材，还是这个故事本身就记录了真正的鬼怪。”
“这只有规则怪谈世界自己知道了。”
周奇晓点头，还没等他说什么，林思瑶的房间门恰巧打了开来。
她换了条睡裙，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说着，瘫倒在了客厅中间的懒人沙发上：“唔，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夏旭放下茶杯：“我们在聊上一局的怪物。”
“上一局的怪物，会动的树吗？”林思瑶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我之前躲不及，被抽中了一下。不过那个东西似乎和自己的思维有关，只要足够清醒，它就不会动了。说起这个，小夏，多亏了你的药水！”
“那并不是怪物本身，应该属于它的‘下属’。不过现在想来，这或许也是它的筛查方式，”夏旭说道，“精神弱一些的直接被它的下属吞噬，而精神强大些许的，最终会被诱导入它的口中…”
说到这里，夏旭猛然间停顿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而他说到这里，原本有些疑惑的林思瑶也想到了什么，从懒人沙发上一下坐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从她微微睁大的眼中，能看得出些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