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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见漫天星穹逆转,雷光迸溅!
无数斑驳绸缎从云中电射而出,好似锁链般直接捆缚住了云霄间那流窜的蛟龙。
刀釜化作一个个呼啸的龙卷疯狂地搅动着那诸多千手巨像,璨金的臂膀在握住刀釜的一刹便支离破碎开来,雄浑的罡气震得刀釜一阵连爆。
霎时间,一道充斥着生机的金光骤然冲入了云霄,伴着那金像一同消散在了云彩间。
而与此同时,磅礴的焰浪肆意翻卷,与那千百条彩色巨蟒撞击在一起撼得一阵天摇地动!
身处风暴之眼处的楼阁自也是残破不堪。
伴着草木飘摇飞散,大地龟裂,偌大的楼阁在江浪中翻覆颠簸,恍若身处海啸的一叶小船般。
江水咆哮着不断涌向了楼阁中层,澎湃的浪花拍得墙体都开始循循开裂,整座楼坍塌沉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
看着脚下湿润的地板,流莹也不禁彷然一怔。
到头来还是要凭依圣教和天山狐派,他们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尤其是望见那诸天异象,令她也不禁感到了一阵无力感。
倘若真是己身来应付这般强敌,又怎能敌得过呢?
“小……姐。”
正值思忖间,一道粉色的瘦影骤然显现在了身后。
而看到眼前的熟人,她也不由得心中一喜。
“流钋,你回来啦!伤已经没事了?”
“无碍,听小姐,伤,重?”
“请恕,失职。”
“没事啦,怎么能赖你呢?”
听着这充斥着愧疚的只言片语,流莹淡然挥了挥手。
倒也不是说随意,只是……她本来就没受伤啊。
“唔对了,告诉爹爹,还在按计划进行。”
“明白。”
“还有……这是三个月份的。”
说着,流莹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提血瓶,仔细望去里面足足十余支有余。
她看着流钋一副双眼放光的模样,蹙了蹙眉。
眼看着流钋要接过瓶子,某人却又莫名缩回了手:
“流钋,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当,然。”
“那可以告诉我……这血的去向吗?”
‘?!’
听着流莹的话语,流钋面容倏地一僵。
“虽然每次剂量不多,但也太频繁了。”
“这血到底是要……送去干嘛?”
“……”
眼见某人露出的真诚目光,流钋却是故意避之开来。
“家主,为,小姐,好。”
“。”
“你莫要骗我,虽然我不愿质疑爹爹,但——哎?!”
还没等流莹说完,却直接被某人夺了过去。
流钋望着血瓶,眼中竟莫名闪过了一抹希冀之色。
然而他刚欲将之收起来,一把粉红色的短刃却已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
趁着某人还微微发怔,纷飞的粉光骤然围住了那血瓶。
而此时的流莹的脸上却已没了笑容。
现在的她无比确信,这血瓶去向绝非善路!他有事瞒着自己!
“说!这血瓶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流莹死死抵着他的喉咙,半威吓地肃声说道。
“不说的话,我就直接打破它们!”
“。”
流钋闻声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被粉光围住的血瓶,眼中竟浮出了一抹恐惧之色。
就仿佛……那血瓶碎裂会让自己生命也随之终结一般。
“这血瓶与你过去有关系?”
“月氏……月氏的实验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系?!”
“回答我……流钋!!”
“……”
眼见流钋陷入沉默,流莹眸子也是一恍。
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为什么不回答?
倘若真是为了正途,一定能轻松说出来的吧?
这一切……是假的。。对不对?流钋?
“——”
顷息一霎。
趁着流莹神色变幻,流钋猛地翻过身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把擒住流莹手掌,直接将之狠狠按在了地上。
局面霎然翻转了过来!
‘!!’
流莹感受着手腕的巨力,不禁吃痛闷哼了一声。
而如今的流钋,竟然露出了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神色。
凛凛杀气萦绕着他的眸子,看着流莹再无半点善意:
“家主,有命。”
“知者,死。”
“小姐……莫,逼我!”
‘!!!’
流莹闻言心神猛地一搐。
为,为什么?
连我都不能知晓?这到底关系着什么?
我的血……和月氏到底有什么关系?!
“呦,何事惹得这般热闹啊?竟能让主仆相杀?”
‘?!’
听着这婉转的声音,流莹和流钋皆是怔了一瞬。
再扭头,一艳美女子已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凳上。
此时的她正单手托腮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而察觉到对方黏浊的视线,流钋也不由得难堪地松开了流莹。
“家事,大人,见笑。”
“没事没事,有冲突很正常嘛~”
女子笑着打岔道。
“您,怎会,在这?”
“呵~我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很意外?”女子笑言道。
“对付个臭小子和他的几只狗还用不着我使出全力。”
“主人谈话,让狗上桌本身就是大不敬,不是么?”
“……”
流钋眼见女子再度瞥望向自己,连忙恭敬退到了一旁,倏然化作一缕粉烟消散开来。
“哎~”
“让他去便是,本来也不是完全听命于你,不是么?”
“……”
听着这般言语,流莹也惑然扭回身来。
望着眼前自来熟的某人,她不禁蹙了蹙眉:
“姨母,敢问您是?”
“姨……母?”
艳美女子闻声,僵笑着搐了搐。
“我也不过比你大了二十余岁而已,叫姐姐也不介意哦~”
“唔。姐……姐?”
“嗯~这就对了嘛~”
听着流莹纠正,艳美女子脸上的表情顿时舒缓了几分。
只见她幽柔地站起身来,扭着柳腰缓缓走到了流莹跟前。
在某人那惊愕注视下,她玉手一勾便直接抬起了其水嫩的脸蛋:
“哎呀~几年未见,也长成了个利落美人了呢~”
“你可能忘了,我小时候可是还抱过你哦~”
“您是?”
“呵呵~觉得我陌生?”
女子眼见流莹这般怯生生的反应,倒也不恼。
她温柔地轻抚着流莹的脸颊,脸上竟浮出了一抹慈和之色:
“虽说我乃天山狐派首领,魔道与天途天堑之别,但与你们……唔现在是叫流氏是吧?反正血缘相差不远~”
“……”
流莹炯炯审视着眼前女子的容貌,不知怎的竟真生出了一股亲切之感。
就如同……血缘相连的姐妹一般!
想到这里,她瞳孔都是不禁一阵震颤:
“敢,敢问姐姐姓氏是?”
“姓氏?”
女子闻言翩然一笑。
“妾身姓月名灵芝。”
月……灵芝?
听着女子的自述,流莹瞳孔又是骤然一缩。
那,那也就意味着她也是月氏?
——
恍惚间,女子那九条颜色迥异的尾巴顿时飘摆了出来。
而在看到那尾巴的瞬间,流莹不禁紧紧揪住了衣袖。
拥有一部分兽化迹象……乃身为月氏的铁证!哪怕是流莹再不信,可证据就摆在自己眼前。
“这下你信了吧?”
“嗯。。”
流莹神色复杂地抬眼看向了月灵芝。
“那,那你是不是也曾被折,折磨——”
“不是哦~”
月灵芝媚笑着否决道。
“妾身是第二批接受实验者,那时的月氏族人皆是自愿的,也算不上是受折磨吧~”
“唔,妾身实验代号似乎是……02?”
自愿?
听到这里,流莹眉头一皱。
月氏据传闻不都是孤儿或是弃子被送入的吗?最初一批难不成另有隐情?
月氏与流氏到底是何关系?还有白云辰不也是月氏的人,为何他没有出现过部位兽化?
重重疑团一齐涌上了心头。
“小辈还有一点甚是不解,劳烦姐姐解惑。”
“唔?但说无妨~”
“现在的流氏……是,是否就是以前的月——唔。”
还没等流莹把话说完,一根纤纤手指顿时堵住了她的嘴。
月灵芝盯凝着眼前这张还颇显稚嫩的俏脸,深味地眯了眯眼睛。
“真正的答案,在你心中已经生根发芽。”
“由你亲自去体会、去处理吧,我一介外人……已经没资格去评头论足了。”
“。”
“你已经打算去直面那群灵修了?”
“终会有这一战的。”
“……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再多劝。”
说罢,月灵芝拈起一块狐狸脑袋形状的玉石,轻轻置放在了流莹手中。
“只要你有所需,我派愿意随时出力。”
“这,这是为何?”
流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明明跟自己没有多大联系,为什么肯这般帮助自己?
“呵呵~日后你就知道了~”
“啊~对了,你的灵器既然是镇妖册,那个契合的灵器可否有找到?”
“契合?”
听着月灵芝的话,流莹微微一怔。
“姐姐指的是伏兽录?”
“唔?你已经拿到了?”
“嗯,但是……我无论如何都融解不了它的灵能。”
说着,流莹手指一挑,直接从储物戒中掏出了那残破的古籍。
而其表面,早已看不出半点蕴藏的灵能。
乍一望去也跟一本记载不全的破书没什么区别。
“……”
月灵芝仅瞥了一眼便微微蹙起了黛眉。
“这伏兽录……应该不是你自己拿到的吧?”
“嗯,是……是一个魔修给我的。”
“魔修?”
月灵芝微微一诧。
她望见流莹那变得红扑扑的小脸,顿时深味地咧开了嘴:
“跟如此这般的立场决心有关?”
“嗯。。”
“是情人?”
“什,什什什么情人!!”
流莹支支吾吾地否决道。
“我,我们只是,朋友。。”
“我一,一点都不喜欢他。”
流莹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而且,而且……很快朋友都当不成了。”
“两道殊途,我们,不可能是朋友的。”
“唔……那就麻烦了。”月灵芝故作苦恼地托腮说道。
“百万镇妖册和伏兽录倘若是同一人所有,那直接服用点天阶灵药当媒介融合就行了,但倘若是不同归属的话……”
“呵呵~有意思了呢~”
“欸?”
流莹望着眼前某人一副等待好戏的模样,心里竟莫名惴惴不安起来。
“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
——
火山地形。
伴着那阳鱼石流转,一缕幽幽蓝色魂魄渐渐显现在了大殿顶端。
集天地之元气,凝混沌之雏形。
澎湃的仇怨一股脑涌入了那魂魄之中,伴着一阵胀缩翻滚,仇怨竟如抽丝剥茧般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终彻底融入了魂魄之中。
而那魂魄愈发壮大的同时,竟忽然好似有了神智般,慢悠悠飘转着钻入了殿中。
然而当它望见大殿王座上那诡气之时,不由得再度停下了脚步:
“就是尔等唤我来此?”
“正是。”
坐在正位的晖望着眼前出现的魂魄,淡漠回应道。
“今日请你前来,只为指点一下迷津。”
“大胆,区区凡人怎敢如此……”
“?!”
魂魄刚欲发作,察觉到晖浑身发散出的血气,顿时紧张了一瞬。
“你是?!你怎会在此界驻留?!”
“汝别管吾为何会在这里,这个忙帮不帮得了。”
“……”
那魂魄就像吃了黄连般,哑然缓缓降到了晖跟前。
——
而伴着其面目轮廓显现,凡是观览过古籍者无不得瞠目结舌!
因为眼前之人正是武灵伐道类灵境的开辟者——云倚灵尊
而白云寂如今所见,则是其十分之一缕分神,亦是留存于人间,给予来者点拨的念想。
“你在此界能有何不懂之处?”
“游戏就要按游戏的规则继续,不然就太过无趣了。”
晖淡然说道。
“是否有能一举夺回诸多阵脚控制的秘法?”
“……”
听闻此言,那残念顿时面容一僵。
“你想做什么?”
“无他,只是为了一个人的飞升之道罢了。”
“呵,歪门邪道,想要送葬所有人来铸就自己的道路?真说不愧是魔修么。。”
“既然你想知道,我稍后传授于你便是。”
“但你可知,千百年来除了已被我等封印的应龙之外,无一位列仙班之次,实为愚钝。”
“虽说工齐灵尊故意设了二十六卡,使得后届飞升堪比跛足登天,但也不至于空无一人吧?”
“这届魔道,由你亲自带领怕是有些屈尊了。”
“当然不是我来,自有其人。”
“嚯?”
魂魄听着晖这般语气,顿时好奇地挑了挑眉。
“是那继承了睚眦的小子?”
“还是?”
“是谁都无妨。”
“……”
“以我所知,那继承了饕餮的小子好像早就能进入九魂殿了,而且还已经获得了湛卢和无字灵碑,颇有一番天赋,倒是那睚眦……似乎尚未有所成就吧?”
“的确,但是孰输孰赢,怕是还未成定数。”
说着,晖微抬起手来。
只见一枚紫黑的球状物正悬浮在掌心之中,一条漆黑的龙兽若隐若现。
残念看到球状物,顿时嗤鼻冷哼了一声。
“不过奇技淫巧罢了,倒是你……还真是为此费心费力,真不像是你能做出的事。”
“你于此间还有何留恋?”
“。”
晖故作不耐烦地扭过了头去。
看着那躺在王座上熟睡着的稚嫩俏脸,他眼中不免露出了一抹怀念之色。
“我是去是留,无需汝操心。”
“也罢,我不在乎这些,只要魔尊后继有人便好。”
“【应龙的真意】不得耽搁太久。”
“待老夫领悟了这诡谲的混元之境,自然也再用不到你们魔道出马。”
“倘若那时若是魔道再无人,就由你毁了这方天地助我一臂之力吧。”
“。”
听着那益渐远去的声音,晖冷眼一凝。
“不会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