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开一些事情，双方的关系很快就拉近，开始有说有笑。
这一路上，倒也不烦闷。
很快到了地方，陈启明走进县教育局的大院里，大雨倾盆而至。
李青陪同在身边，咂了咂嘴。
“领导！你这算不算是吉人自有天相？”
“再晚一点，都得被淋成落汤鸡。”
对于他的玩笑话，陈启明没有作答，他刚过来还是得跟正职领导打过招呼。
在他看来，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得知了他的想法，李青赶紧上前阻拦。
“领导，你就不用专门过去，赵局到外地去参加研讨会，估计还得十多天才回来。”
“既然这样，那就带我到办公室，先收拾整理。”
陈启明苦笑出声，觉得有些可惜，只能是等到人家回来再去打招呼。
知道要有新的领导调任，局里早早地就已经做好准备工作。
办公室打扫出来，干净整洁，工作所需要的东西也都配备齐全。
“局里的同志为我这点事情，没少操心。”
“你帮我跟他们说些感谢的话，等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
初到一个地方，陈启明的心里头最是清楚，要尽可能与人打好关系。
只有这样，才能更加方便开展工作。
来到教育口子的第一个下午，陈启明手头上并没有多少工作要处理。
冲泡了一壶热茶，他便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局里的大院里，有些坑洼的地方，当下已经积满水。
却见到一个人连伞都没有撑，任凭大雨浇湿自己的身子。
一步一步地走进大院里，走到坑洼处的时候，也不去避开。
陈启明皱起眉头，看男人的穿着打扮，也是领导的派头。
如此失神落魄的模样，难免让人联想到一些情形。
陈启明把李青叫进来与之打听，都不等他把话说完。
男人就已经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你是陈启明，陈副局长吗？”
“领导，这位是第一中学校长马喜同志。”
“马校长！快进来说，让雨淋湿衣服，吹着凉风容易感冒。”
“小李，你赶紧去拿干毛巾。”
陈启明对于这一情况大感意外，第一中学并非民办，校长也是有编制在身上。
到教育局来，再怎么样也都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任由雨淋倒也罢了，好好的皮鞋踩在水坑，已经脏得不像样子。
马喜毫不在乎，重重地叹了口气，便坐在了陈启明对面的位置。
“陈副局长，我知道你刚来没多久，和你讲这件事情不太好。”
“我也没有办法，赵局到别的地方参加研讨会，等他回来，黄花菜也得凉掉。”
说起这些话，马喜情绪很大。
陈启明很难想象是出了多大的事情，才能让第一中学的校长如此态度。
教育局作为上级单位，从他的嘴里讲出，却带有一丝嫌弃的意味。
李青拿来干毛巾，朝着陈启明不停地使眼色，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分明是不想他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只是他的这点小动作已经被马喜察觉到。
“小同志，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往出说，何必这个样子。”
“我来找你们领导谈事情，完全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你在这里挤眉弄眼，对人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马喜进来的时候，失神落魄，这一刻却不再掩藏锋芒。
短短几句话，就让李青感到汗颜，赶紧把头低下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陈启明没有太大反应。
只是朝着李青摆了摆手，轻声开口说道。
“我从地方上来，车上带了点特产，都是当地百姓的一点心意。”
“你去分给大家尝尝。”
听了这话，李青如释重负，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敢耽误，马上按照陈启明的吩咐去做。
车上的确有几箱小酸果，都是老百姓从院子里的果树摘下。
送别之时，说什么都得让陈启明拿上。
东西不贵重，陈启明并未拒绝，此刻却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在李青离开后不久，马喜咬着牙，明显是有许多话要与陈启明讲。
迟迟不肯说出口，无非是有些不忍心。
陈启明摇了摇头，苦笑几声，赶紧开口催促。
“马校长，我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这里来，靠的可不是溜须拍马。”
“你所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只要是和当地民众息息相关，那我责无旁贷。”
陈启明说出口的这些话，对于马喜来说就是一针强心剂。
让他打消掉心中顾虑，再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地方。
“陈副局长，我就想问你们一句，一中老师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发？”
“一拖再拖，再这样拖下去，这个烂摊子就真的没办法收拾。”
什么？
陈启明瞪着眼睛，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哪怕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在马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明后，还是不能接受。
“老师的工资怎么会拖欠？”
“是外聘的，还是有编制的。”
陈启明也在网上听到过一些风声，有的地方对于外聘老师很不友好。
工资压得很低，甚至会有拖欠行为。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事情会让自己来经历。
“陈副局长，恐怕要比你预想的还严重，除了一中所有的在职老师，就连烧锅炉的工人，食堂的打饭阿姨，他们的工资都一直在拖欠。”
“算下来，这都已经有三个月零五天，大家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马喜的话太令人感到吃惊，陈启明沉下去脸色，再次问道。
“只有一中是这个样子吗？”
“民办的学校不存在这些问题，公办的从小学到高中，一点差别都没有。”
马喜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找局里的领导商谈解决办法。
无非是初一推十五，总有说辞，一旦他逼问得紧，更会有责骂的声音。
每次来都碰一鼻子灰，毫无所获地回去。
“你们都是大领导，我能体谅你们的不容易，可谁来体谅我？”
“学校里的老师，三天两头就要来问，现在……”
一些话到了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马喜用力摆了摆手，就想让陈启明给一句痛快话。
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能做点主，先把老师的工资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