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来，一些话就能放心大胆地往出讲。
    “市委陈书记安排你到教育局里，更多的还是想要将你沉淀。”
    “要是能干出成绩，日后再对你有新的工作安排，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陈秀茹语重心长，陈启明对于这些情况早已了然。
    用力地点了点头，主动将姿态放低。
    “陈书记，我还在洪宁镇上的时候，工作上就是跟你搭伙。”
    “私底下，我们也是朋友的关系。”
    “你既然来，那就不会是想要跟我闲聊天。”
    陈启明心中暗暗觉察，已经用言语去铺垫，只等陈秀茹跟自己交代清楚。
    果然不出所料，陈秀茹的确给他带来一个大好的消息。
    “市里头接到通知，再有不久的时间，会有一场省级的奥数比赛。”
    “只要是公办的学校，都会下发名额。”
    “这是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消息还没有通知到县镇两级，陈秀茹先一步告知到陈启明这里，就是想他早点准备。
    这种赛事绝不是走***，名次很有含金量。
    陈启明调任教育局，同样是主管领导，事情与他切实相关。
    学生要能够在比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陈启明何止跟着沾光。
    稍加利用，便能够将其转化为政治资本，日后大有用处。
    “陈书记，我一定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回去以后就让学校里挑选尖子生。”
    “保证在这一次的数学奥林匹克赛中，我推举出的学生能够大放光彩。”
    陈启明答应得干脆，陈秀茹却不能完全放下心。
    奥数比赛不同于其他的，天赋上要有差距，绝不是努力二字能够弥补。
    “当地的教育水平较为差劲，孩子们在这一层面接触不多。”
    “我不对你有多大要求，成绩只要不垫底，就算完成任务。”
    “要能够居中，考虑县里的教学条件，你都能跟着沾不少光。”
    陈秀茹并非要在这里打击陈启明的自信心，就事论事，可谓话糙理真。
    听她这样说，陈启明没忍住地笑出声。
    就算有再多的困难，自己也会想办法克服。
    不去参加倒也罢了，只要参加，就一定要争当红花，不做绿叶。
    陈启明感谢过陈秀茹的一番好意，主动帮她倒满一杯饮料。
    “不能喝酒，那就以这个代酒。”
    “我得敬你一杯。”
    陈秀茹还为刚才陈启明的那些话感到吃惊，许久才回过神。
    “算了，随你去折腾，你要真能让那些孩子成绩靠前，各个地方的教育主管领导都得求着你过去传授经验。”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陈启明跟陈秀茹碰过杯，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吃饱喝足，陈启明并没有直接回到教育局里。
    而是前往学校，要跟校长马喜面对面地商量。
    第一中学在整个县城里，教师队伍年轻化，授课方式很新颖。
    招收的学生也都是在当地成绩排名靠前，优中选优的一批。
    要想在这次的奥数比赛中拿得名次，参赛的学生还是得从第一中学去挑选。
    得知陈启明来意，校长面露为难。
    好多话明明都已经到了嘴边，就是没办法说出口。
    “马校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
    “我都没来得及回办公室，就到你这里来，绝不是要看你跟我装哑巴。”
    陈启明声色渐冷，短短几句话就将压力施加到马喜的身上。
    他就怕陈启明对自己有误会，赶紧开口解释。
    “陈副局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消息来源可靠与否。”
    “省级的比赛，还在筹办阶段，别只是一些人的谣传。”
    就知道他会对消息真假产生怀疑，陈启明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一言一语都极为认真。
    “马校长，用不了多久通知就会下发，我不过是先来跟你通个气。”
    “至于消息来源，我可不能跟你讲清楚。”
    陈启明以玩笑的口吻，很轻松就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万一马喜嘴上没个把门，这种事情传到了旁人的耳朵里，又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捡取到有关部门，上纲上线，难免不会给陈秀茹惹去麻烦。
    “陈副局长，就算消息属实，我倒觉得没必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
    马喜说出口的话，让陈启明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糟糕。
    一手拍在桌子上，他猛地站起身。
    “马校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跟着掺和，有机会不把握，自己放弃算怎么回事？”
    陈启明冷哼一声，便对马喜一顿训斥，还不等他话说完，马喜差点没委屈到哭出声。
    “陈副局长，真不是我想要放弃，奥数比赛跟普通的数学竞赛有区别。”
    “咱们这里的孩子，从来没有过系统培训，就自学的那点知识上去还不够丢人现眼。”
    马喜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随后就跟陈启明讲起往届比赛中发生的事情。
    当地也有派学生去参加比赛，次次垫底，再到后来只要听说是第一中学的学生，别处的孩子便嘲笑不断。
    “要照你这么说，去年的奥数比赛，第一中学从一开始就弃权，没有人前去参加。”
    “是这样，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去，被人家羞辱完再回来，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马喜咬紧牙关，往往这些孩子的成绩都不错，就因为一场比赛失利没有了那股冲劲，到最后开始下滑。
    “陈副局长，我知道你刚被调任到局里，想做事情的心情比较迫切。”
    “那也不能拿这些孩子当牺牲品，这种比赛还不如设置门槛，根本就不适合小地方。”
    “马校长，这些话都是你发自内心，认真思考过的吗？”
    陈启明忽然提出的问题，校长马喜愣在原处。
    回过神来后，赶紧点了点头。
    “那当然，我在第一中学当了七八年的校长，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
    “这种比赛不适合我们的学生，不去参加才是最好的选择。”
    马喜言语坚定，不给陈启明留下商榷的余地。
    本以为陈启明会在了解过情况后，就此改变想法。
    事情发展与他所料想的大有不同。
    陈启明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很是耐人寻味。
    “马校长，你觉得我们的学生很差劲吗？”
    “怎么可能？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好样的。”
    当校长的，学习再不好的孩子，他也盼望着能够成龙成凤，又怎么可能会在局领导的面前将他们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