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放他走了？”
    领导蹲在地上，和凌觉明同高，疑惑地问道。
    “我种的咒文，我知道情况。”
    凌觉明抬头，凝望着朝天空飞去的利昂斯，片刻后，叹了口气。
    “苦命人。”
    这是他对利昂斯的评价。
    领导也跟着抬起了头，一言不发。
    凌觉明心中，百感交集。
    种下咒文之后，利昂斯只给他说了一句话。
    “不要摧毁我的记忆，这是我不抵抗你的法术的条件。”
    种下咒文之后，利昂斯便将一切，全都告诉了他。
    倾诉之时，他的指甲，掐穿了自己的手掌。
    恨意汹涌，哪怕只是最简洁的述说，也无法隐藏利昂斯心中，想要将卡勒斯生吞活剥的意图。
    凌觉明选择了相信。
    他对利昂斯施展了哄弄之术，以言语改变了他的潜意识，让他相信自己可以对上位者出手。
    之后，又找领导给利昂斯补充了血液。
    干涸已久的超跑发动机，终于有了汽油。
    利昂斯爆发出了十一阶高手应有的力量，冲天而起。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别人。
    “卡戴珊，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与此同时，在吸血鬼群中穿梭的凌瑶光，已然注意到了那个唯一的光头吸血鬼。
    这个光头很奇怪，它背着的十字架犹如一幅棺材，那十字架看上去特别重，重得将它的脊梁压弯。
    它佝偻着，飘在吸血鬼群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它的面前，有一条战线。
    那些平民级，男爵级，子爵级的吸血鬼，与天机阁弟子和灵怪们，用性命厮杀出的战线。
    战线仿佛绞肉机一般，时不时便有天机阁弟子或者灵怪的尸体，从天上坠落。
    但更多的，是吸血鬼的尸体。
    明显有着强大气场的光头，却仿佛钉子一般，镶嵌在距离战线大约三百米的位置。
    却总让人觉得，这条战线，与它无关。
    在靠近它五百米左右时，它那佝偻着的身体，明显地动了。
    它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不似吸血鬼般黑红，而是灰白二色，浑浊无光。
    脸上的表情，更是悲哀到了一个极限。
    就连凌瑶光都没抵抗得住，在看了一眼之后，不自觉地陷入了悲伤之中。
    好厉害的魅惑！
    凌瑶光甩了甩脑袋，默念天机清净咒，驱赶了混进脑海中的悲伤之情。
    紧接着，她朱唇轻吐。
    “呵！”
    一圈肉眼不可见的波纹，荡漾开来。
    除了修天机玄功的天机阁弟子以外，整个战线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股压力，仿佛被欺负惯了的学生，心惊胆战走在小巷，却终究没躲过早已等候多时的校霸一般。
    发自内心的，习惯性的，畏惧感。
    平民级的炮灰们，第一时间便已经跪了下去，身形匍匐，男爵级在数秒之后，也跟着以同样的姿势跪地求饶。
    半分钟后，子爵级下跪，又过了数分钟后，伯爵级，也跟着跪了下去。
    欺天之术，上苍都得低下半首，更何况这些小渣子们？
    “瑶光仙子！收了神通吧！”
    一个灵怪跪着，痛苦哀呼道：“我们扛不住啊！！”
    被误伤的灵怪们抗议归抗议，但身体老实得紧，只能跟着跪在地上。
    然而，凌瑶光却皱紧了眉头。
    光头并没有下跪。
    它依旧用那灰白的，无法聚焦的瞳孔，盯着自己。
    欺天之术，似乎对它失去了作用。
    难道它是傀儡吗？
    凌瑶光心中疑惑着，双手持剑，飞向了它。
    试探性地挥出第一剑，剑身迸射出灵气，如刺一般，扎向光头。
    那一瞬间，光头的身子动了。
    似乎是一种本能一般，光头无神的眼睛，涌出了鲜血。
    血箭，要来了！
    凌瑶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又是一甩长剑。
    “来！”
    她准备硬接。
    光头的眼珠中，血液越涌越多，再过不久，血箭就会出现。
    凌瑶光心里也打起了鼓。
    她至今停留十一阶，不得寸进，根源便是自己的性格。
    欺天之术，她已经彻底修通，但她并没有天机子的那份狂傲，相反的，她有那么一些懦弱。
    比如，在凌子虚，凌乘风，顾风，九华真君等人面前，她便有些没有底气。
    做重大决定时，她也不敢和凌昊峰一般，一言而定。
    性格上的缺陷，注定了她的欺天之术，只能走到这里，永远无法得见天机子眼中的世界。
    如今，这份懦弱又出现了。
    光头仅是有了前奏，她便开始以剑画符，想要借助符箓的力量，为自己加一道保障。
    然而，她符画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光头的眼睛，却突然恢复了神采。
    瞳孔明显有了聚焦，灰白的眼睛，也变成了蓝白色。
    光头突然抬头，将脸对准了天空，侯爵级血箭迸射而出，瞬间拉出两条血柱，直插天际。
    与此同时，凌瑶光刺出的剑气，戳到了它的喉咙。
    没有任何抵抗，剑气就这么刺了进去，破开皮肤，破开喉管，刺断了脊椎，从后颈处穿了出来。
    光头的眼睛，再度失去了神采，一直背着的十字架墓碑，也从背上滑落，坠向地面。
    它的身体，明显失去了控制。
    这是个什么情况？
    凌瑶光心中嘀咕着，试探性地又挥出一剑横斩。
    十一阶的剑气，在空中划出数百米长的扇形，一剑划过，前方尽是被斩成两段的吸血鬼。
    而后，光头的脑袋，从肩膀脱离。
    半空中，它的眼睛，再度恢复了神采。
    眼珠子转动着，看向了凌瑶光，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多谢啊……多谢你啊……
    美丽的女士，你让我得到了解脱，上帝保佑你……
    它嘴巴张合着，想将这番话，传达给凌瑶光。
    可没了喉管的它，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头颅依旧在下坠，随着风向旋转，凌瑶光脱离了它的视线。
    自己这悲哀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没有上天堂的资格，但至少在最后，自己为自己诵念一段祝福吧。
    神怜悯你。
    赦免你所有的罪。
    你留在世上的所有罪孽，将在天国得到报应。
    让这位子民进入天国。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阿门！
    神父最后一段驱魔祷文，念给了自己。
    而后，闭上了眼，等待死亡。
    紧接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破开一道缺口！
    圣洁的光芒，犹如探照灯一般，从天而降，将它的头颅，置于其中。
    它惊恐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天空中那扇凭空出现的天堂之门。
    片刻后，释然了一切。
    是啊，自己是最虔诚的信徒，一生的虔诚，得到了回应。
    天国之门，为自己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