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换了个姿势倚靠,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她。
裴玄?
自上次帝王在江南别院地牢见过他以后,她就不知人去了何处。
眼下听永乐提起,心中虽毫无波澜,但还是有些好奇陛下将他安置在了哪。
“你皇兄的醋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当面询问他关于裴玄的下落?殿下要是知晓,不妨与我说说。”
永乐闻言哈哈大笑。
“你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我皇兄确实是个醋缸,若我与你待的时间太久,他估计还得提防我。”
云卿满脸无语。
别说,这事他干得出来。
“说重点。”
小公主眨了眨眼,凑到她耳边道:“人如今在掖廷,据说是想让内务府给他分配差事。”
云卿听罢,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之色。
掖廷乃禁宫专门关押犯事宫女与太监的地方,陛下将人安置在那,这是何意?
还有,什么叫‘让内务府给他分配差事’,难道陛下要将他留在禁宫做太监不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云卿心中越发的诧异。
裴玄是谁?
那可是一品国公府的世子,受了朝廷册封的。
而且他还有功名在身,是先帝朝的三甲进士,先帝钦点的探花郎。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弄进宫做个卑躬屈膝的阉人……光是想想就觉得耻辱。
“你,你皇兄要将他留在宫里?”太过震惊,皇后娘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永乐又眨了眨眼,问:“皇嫂莫不是心疼……唔。”
不等她说完,云卿急忙伸手堵住了她的嘴。
“小姑奶奶,你悠着点儿,这要是让你皇兄听到了,哪有我好果子吃?”
她怕极了那人吃醋。
对,他是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更不会冷落她,但他会在床上折腾她啊。
而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
那男人无师自通,学了一大堆的花样,每每弄得她叫苦不迭。
这要是招惹了他,后果只会更严重。
永乐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抿唇偷笑起来。
笑完之后,她又调侃,“都是些甜蜜的惩罚,这满盛京的女子想要还得不到呢。”
云卿被她说得俏脸一红,美眸圆瞪,“怎的越说越不正经了?”
小公主觉得吧,她这皇嫂自怀孕后越来越水嫩娇羞了,整个人就好似枝头开得正盛的花蕊,透骨生香。
“都与我皇兄做了快半年的夫妻,你怎么还这么……”
眼看嫂嫂脸上蕴出恼意,她又急忙改口,“好啦好啦,我不笑话你了,咱们言归正传吧,
裴玄如今还关在掖廷,皇兄那里暂时没有旨意传达,依我看,庆国公怕是要舍了这个儿子。”
为一个野种逼走妻子,还绑架庶弟庶妹,这样的人,如何做公府世子?
当然,很重要的是裴玄被沈妙云给踹断了根,已无法为裴家延续香火,如此废物留在家族还有何用?
庆国公膝下除裴玄这个嫡子外,另有三个庶子,公府爵位断不了。
对了,裴玄私通北境叛军,庆国公府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免不了被牵连。
这公爵,八成是保不住了。
云卿听后敛眸沉思了片刻,淡声道:“入宫做太监对裴玄而言确实很耻辱,可我不愿看到他在内廷晃悠,扫兴。”
“这个好办啊。”小公主开始出谋划策,“内廷那么大,将他扔远一点就是了,
他以前那般羞辱你,践踏你,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他尝尝被折辱的滋味。”
而入宫做太监就是最好的报复。
自此,她是被帝王捧在掌心宠爱的皇后,而他却是禁宫随便一个小太监都能羞辱的阉奴,多好!
云卿想了想,开口道:“这事交给你皇兄去处理吧,他心底憋着气呢,合该让他发泄发泄。”
自己放在心尖上惦念的女子,被另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玩意儿肆意践踏,身为帝王,总得出这口恶气。
小公主点点头,不再聊这个,一转话锋道:
“我听说康宁姑母去了慈安宫,应该是与母后发生了什么争执,小半个时辰后怒气冲冲的回了公主府。”
云卿一听康宁大长公主,眸色就淡了下来。
程雅的婚姻不顺,全拜这位长公主所赐。
哪怕她是陛下的亲姑,她依旧对她生不出什么好感。
加上万寿节那日被她刁难,便越发的不想与她打交道了。
“你要不要去慈安宫瞧瞧母后?”
永乐摇了摇头,“母后这两日在操持中秋国宴,忙得紧,我就不去打搅她了,
你放心吧,母后在后宫倾轧了二十多年,与霍贵妃斗法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她不会吃亏的,
反倒是康宁姑母,她乃尊贵嫡长公主,傲慢惯了,在母后那里讨不到什么好的。”
听她这么说,云卿便不担心太后了。
“走,陪我去后花园逛逛。”
凤仪宫后面有一片园子,占地不广,但里面种了许多名贵花草,赏心悦目,云卿很喜欢那一处。
永乐自然依她,搀扶她下地后,姑嫂俩朝外殿走去。
…
慈安宫。
太后也歇了个响,醒来后命绿药亲自去永安宫请淑太妃过来。
自从先帝走后,两人在内廷很少碰面,各自住在各自的宫殿内,互不相扰。
要不是云卿,她们后半辈子大概也就那样了。
半盏茶的功夫,绿药引着淑太妃走进了正殿。
“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抬眸睨了她一眼,伸手指向对面的软榻,“坐吧,咱们好好聊聊。”
淑太妃颔首,应是。
入座后,她语调平缓的问:“不知娘娘唤臣妾来有何训诫?”
太后亲自斟茶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叹道:“先帝都走了,哀家还训诫什么?
淑妃,不,现在该唤你淑太妃了,咱们之间顶多有些龃龉,并无仇恨,对吗?”
淑太妃怔了一下。
心思微转间,她隐隐明白了这人为何突然向她示好。
陛下从边关带回一个女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恰好她又知道侄女几个月前离了京。
那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太后这个时候召她过来,还表露出善意,无非是想跟她聊卿卿与陛下的事。
她想劝她成全两个孩子,祝福两个孩子?
可隔在他们中间的血海深仇该怎么算?
“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之间无需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