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清晨的丛林一直十分安静,当千梦说“好了”的时候,云归转身看去,她微卷的长发,湿漉漉分垂在肩侧,一双脸蛋被潭水冰的发白,嘴唇却又红如烈焰,白色蝴蝶结被她套在手腕,阳光斜照下,温婉动人。
“收拾好了?”云归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嗯,走吧。”千梦说着就朝越野车走去。
云归紧跟身后,直到坐进车里才将燃魂术散去。
进入一座大山后,道路连续转弯,几乎没有直的路,云归保持方向盘倾斜,“这路很奇怪。”他盯着前面的发卡弯,不得不将方向盘打死。
“就像在转圈子。”千梦低声呢喃,说出了他心中所想。云归不由得点头同意,这会儿是顺着盘山路往上,一会儿又要顺着另一边的盘山路往下,整个山体仿佛一个大型旋转滑梯。
连续旋转两个山头后,在一处山谷底部,他们再也无法前进,面前的隧道被塌方的山体堵死,碎石将道路砸塌一半,混合着泥土滑坡到密林深处,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斜坡上已经重新长出草木。
云归盯着斜坡下的密林“看来我们只能开车从林中穿过去了。”
千梦看着茂密丛林,满眼不可思议“车能从树林里穿过去?”
云归深吸一口气“我会尽力找路开过去。”然后缓缓转动方向盘,顺着斜坡,将车开下丛林。
干涸的鹅卵石河床在轮胎挤压下,咯吱咯吱哀嚎,河床一直通向密林深处,最终被树木和杂草所覆盖,云归不得不另寻他路。
“那边!”千梦指着一片林木稀疏的乱石草地。
云归也看到了“嗯,你在这等着。”他跳下车,将几棵拦路小树齐根掰断,林中湿冷的空气如黏在皮肤上的薄膜,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他扔掉手中残枝,轻拍掉手中灰尘,打量四周,林中依旧飘荡着淡淡薄雾,看不太远。
不知还有多少变异野兽藏在这林中,想到这里,云归立刻回到车上,继续驾驶前行。
林中雾气越来越浓,阳光从树木缝隙射下来,如插入地面的一根根光柱,车轮压断枯枝碎叶,发出阵阵清脆而急促的声响,惊动一些藏在树木后的野兽,有的惊慌逃跑,有的则凶残扑来,然后“哐当!”一声,咬在越野车钢筋外皮上,车辆猛地一震,伴随着碎骨声和哀嚎传来,紧接着就是急促慌乱的奔逃声。
“活该!”云归冷笑着,从倒车镜里去看野兽奔逃的身影。
千梦盯着不时冒出的野兽,神情紧张,轻声呢喃:“还好是白天,天黑时,我们可一定要出去。”
云归神情严肃,随着往林中深入,雾气越来越浓,光柱也散成碎片,融进树叶阴影“只要我们能穿过这座山,重新回到那边路上。”
千梦不禁皱起眉头“我们能回到那边路上吗?”幽暗的树影似乎对她嘲笑。
云归没有回答,他们找到一处树木相对稀少的空地,将打包的食物吃了些,“我去树顶看看方位。”云归将骨头裹在包袋里,然后揉成一团,抛向远处。
千梦望向窗外树顶,浓雾下,看不清树有多高,“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云归浑身冒出橙色光芒,在白雾中犹如一团烈焰,他站在车门外回头问:“你感知到树顶有东西吗?”
千梦摇摇头“你面前这棵树上没有,其它树上好像有一些东西。”说着,她朝周围一些大树指了指。
“发生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云归轻轻关上车门。右手并成剑指,爆发出半米长的橙色薄刃,一个蓄力,化作橙芒射向树顶。
林间顿时响起密集的枝叶摇曳声,穿透缭绕的白雾,不时有重物从树顶落下,砸在离车数米远的地方,千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趴在车窗上,瞪大眼睛,试图透过浓雾去看外面情况。
她看到一些尸体落在地面,有的像乌鸦,但个头极大,有的像猿猴,面容扭曲,还有一些她根本认不出来的生物。但无一例外,这些生物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它们后脑上破了一个焦黑小洞,深褐色血液从中涓涓流出。“都是一剑毙命。”千梦低声呢喃着,心也跟着放下来。
过了一会儿,树上恢复平静,云归已超出她感知范围,周围一片死寂,千梦心中不禁又担忧起来,这么大的雾,他该不会迷路吧。她忍不住想下车去瞧瞧,但又害怕野兽从背后偷袭,只好作罢。
突然,她再次感知到云归,紧接的一道橙影从树上跳下,他脸上表情比这丛林都要阴郁。他一把打开车门,同时散去燃魂术坐入车中,双手紧握方向盘,盯着前方一声不吭。
千梦望着他,小心翼翼问:“发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云归眉头紧锁,冷冷地望着窗外树林。
千梦试着朝他看的方向瞄去,那里和别处并无不同,这时,又听云归道:“这些树太矮,连雾气都穿不透,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千梦深吸一口气,轻掩小嘴满脸惊讶:“我们迷路了?”
云归点点头“看样子是的,要么等雾散,不过我感觉不大可能,这里或许常年都是这样。”
千梦朝车后看去,“我们还可以原路退回去。”
云归从倒车镜往后瞄了一眼,“但天黑前肯定是退不回去。”他又扫视四周,沉声道:“再说,即便到明天,我们还是一样要穿过这片谷地。”
千梦无奈往后一靠,轻声叹息道:“那继续向前走吧,说不定转着转着就出去了。”
车辆在林中穿梭,方向全凭云归的感觉,不时窜出的野兽仍旧会让千梦惊呼,但很快,她就适应了。甚至当野兽再次窜出时,她会仔细地去观察那是什么异变生物。她指着树干上趴着的一块紫皮,“那个一定是蜥蜴变的。”那块紫皮就像一条浑身插满刺的小号鳄鱼,若不是眼睛血红,几乎难以从褐色树干上分辨出来。她又转向另一边“还有那个,是野猪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