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袁绍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有些事确实没那么简单。
    正在这时，袁绍目光一闪，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他的脸上浮现担忧之色，微微皱眉，随即开口说道：
    “如果说，高干调兵的消息被泄露，那鞠义那边，是不是也有可能发生变故？”
    这一会儿，袁绍的脑子都变得更加灵光了，他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句话，也瞬间惊醒了在场众谋士。
    袁绍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之中真的有内鬼，那泄露的消息，就不只是高干从并州调遣兵马。
    同样的，还有鞠义从魏郡调来的兵马，同样可能受到针对。
    一时间，众人脸上都变得阴云密布。
    沮授马上说道：
    “主公说的没错，为今之计，我们必须尽快传信鞠义，让他多加防备，免得落入算计之中，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管袁绍对鞠义有没有意见，事已至此，他必须做出明智的选择。
    毕竟，黑山军对袁绍的威胁越来越大了，他手下的可用之人也越来越少。
    鞠义能力出众，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再加上接连立功之后，鞠义有些功高震主，袁绍也不至于如此针对他。
    没有犹豫，袁绍斩钉截铁般说道：
    “马上派人走一趟，高干一路兵马已经发生变故，鞠义这边不能再出事了。”
    袁绍岂会不明白事情严重性？
    要是高干、鞠义两路大军，都出了变故，非但他之前的包围黑山军设想直接破产，更是代表攻守之势异也。
    到时候，以袁绍麾下兵马，想要对付黑山军，恐怕是痴心妄想。
    反而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
    只不过，虽然此刻袁绍反应过来，意识到鞠义这一路大军的危险。
    但他终究是忘了，在这个时代，消息的传递是存在滞后性的。
    高干被张方伏击，带领兵马狼狈而逃，所以这消息传来，其实晚了一些，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因为此刻，鞠义麾下的溃兵，也是狼狈不堪的传来了消息。
    ——
    正当袁绍等人在大帐之中，商议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置，才能尽快稳住局面？
    他们绝对不能让黑山军继续壮大了。
    如今的黑山军，实力已经前所未有的强盛，要是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到时候谁才是冀州的主宰，根本无法料定。
    袁绍完全没有想到，他都已经把最大的对手公孙瓒逼到了绝境。
    怎么黑山军会在此刻崛起，破坏了他的大好局面，当真令人恼火。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吸引了袁绍的注意。
    袁绍眉头一皱，正想着，到底是发生何事，为什么跑得如此匆忙？
    难道是追击公孙瓒的大军有消息了吗？
    那倒是一个好消息。
    最起码没有了公孙瓒，幽州就不必担心了。他将没有后顾之忧。
    但没等袁绍考虑太久，便是一名士卒跑了进来，急切的拱手道：
    “主公，有鞠将军麾下兵马前来，有要事禀报主公。”
    “鞠义派来的人？”
    袁绍面露意外之色，他显然没想到，鞠义会突然派人前来，让他摸不着头脑，犹豫了下，袁绍还是说道：
    “来人，让人进来说话！”
    很快，一名疲惫不堪的士卒跑了进来，当他看见袁绍，可算是松了口气，好似看见了主心骨一般，连忙喊道：
    “主公，大事不好了，黑山军杀到上曲阳，鞠将军领兵迎敌，不是黑山军对手，被敌军给击败了。
    我方大军，近乎全军覆没，卑职拼死杀出，向主公禀报消息。”
    “！！！”
    当士卒说话间，大帐中的众人，瞬间脸色大变，那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发自内心的惶恐。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要知道，他们方才已经商量着，准备派人去通知鞠义，让他多加戒备，不可掉以轻心。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使者还没来得及派出去。鞠义麾下的溃兵，就已经逃到此处，这个结果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怎么可能……”
    袁绍喃喃自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方才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他猜对了，却没有半点开心。
    反而是满满的绝望。
    他调动两路大军，那可是足足十万大军啊，当今天下，能够一口气调动十万大军的势力，也没有几个。
    结果，一下全都没了。
    虽然并州军没有全军覆没，但损失也不小，一下折损了如此多兵马，让袁绍如何能够接受，他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现在三路大军，再度回归了最开始的状态，也就是袁绍麾下一路兵马。
    “黑山军！黑山军！该死的黑山军！”
    袁绍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宣泄着他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这段时间积累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
    前方众谋士，皆是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的脸色有些难看，眼下的局势，确实超出他们的掌控。
    那可是十万大军，虽然是两路兵马，也有五万大军，战力非同小可，为什么这么快就没了，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当他们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那就是张方。
    毫无疑问，也只有张方才能做到这一步。
    那在此之前，高干那边已经禀报了消息，他遇见了张方，才致使大败。
    要是鞠义那边，同样碰见了张方的话，这件事未免太不对劲。
    众人认真思索着，心中满是忧虑，而袁绍同样想到了这件事。
    在他一番怒吼之后，逐渐回过神来，他目光冰冷，其中乃是无尽杀意，只见他冷声说道：
    “鞠义能力不俗，并非不堪一击之辈，他率领五万大军却如此轻易落败，也只有张方那小贼才能做到。
    可是，之前高干说张方在中山之北，怎么会突然跑到巨鹿去？”
    问题摆在袁绍面前，而在此之后，似乎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如果说，只有高干这边出了问题，那还可以说是意外，是巧合。
    但现在，他调动的两路大军，竟然同时出了变故，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要说没有内贼，他如何能够相信？
    这一刻，袁绍面目狰狞，眼中满是怀疑之色，他看向每一个人，仿佛所有人都可能是奸细，与黑山军勾结。
    袁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般局面，巨大的压力，仿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何止是袁绍，包括沮授等谋士，想法也一般无二，谁都不曾想到这般结果。
    他们心中思索着，猜疑着，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些消息，才让黑山军抢占先机，接连击溃袁绍的两路大军。
    那接下来，他们又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局面，才能重新掌握主动权。
    田丰是一位铮臣，眼下的局面，对于袁绍来说颇为不利。
    他也看出，此刻的袁绍的状态不太对劲，若是继续持续下去，显然不是好事。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触怒袁绍，但此刻，田丰仍旧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主公，如今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两路大军被黑山军击溃，我们更应该稳住，才能寻找破敌之策，而不是惊慌失措。”
    袁绍的呼吸有些粗重，他心中满是愤怒。不过当他听得田丰之言，竟是逐渐冷静下来了，他终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越是到绝境之中，他反而清醒了许多。
    虽然袁绍心中无比戒备，他想知道出卖他的奸细到底是何人？但眼下，显然不能急于一时。
    正如田丰所言，如果他此刻自乱阵脚，只会给黑山军可乘之机，对于局势毫无用处，这也是他不愿看到的结局。
    短暂沉默之后，袁绍吐出一口浊气，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内心逐渐恢复平静，他看着田丰，郑重其事的说道：
    “元皓，你觉得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田丰没有优柔寡断，方才他劝说袁绍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尽快稳定下来？
    斟酌之后，田丰微微拱手，说道：
    “启禀主公，属下以为如今之计，想要稳住局面，只能放弃追杀公孙瓒了。
    黑山军来势汹汹，他接连击破我方两路大军，接下来他必然会乘胜追击。
    黑山军之所以出兵而来，除了要攻占中山，恐怕也是为了支援公孙瓒。
    若是此刻，我们调派太多兵力，追击公孙瓒，到时候来不及回援，恐怕会被黑山军逐个击破。
    那局面对我们来说，必将更加不利。
    如果能够速战速决，尽快将公孙瓒覆灭，那自然再好不过。
    但是如今，公孙瓒逃离包围，要是我们的兵马反而被公孙瓒残部牵制，到时候想要调兵回援，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田丰仔细描述着自己的想法。
    袁绍却是一言不发。
    他是真的不甘心，他布局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彻底解决公孙瓒，结果还是被公孙瓒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现在，公孙瓒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或许在不日之间，也能将公孙瓒彻底拿下。
    然而，现在却发生这样的变故，黑山军来势汹汹，如今两路大军折损殆尽，浓浓的危机感笼罩着袁绍。
    他意识到，田丰所言不虚。
    如果他身边没有足够的兵马，那黑山军杀来的时候，他又该如何应对？到时候顾头不顾尾，反而更加麻烦。
    想到这里，袁绍有些苦涩的说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田丰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有办法的话，他自然会说出来。
    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呢？
    仔细想想，导致这一切的关键就是张方。正是因为张方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他才能率领黑山军屡战屡胜，所向披靡。
    如果没有张方的话，就凭那些黑山军，如何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击破袁绍两路大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张方就能做到。
    他的战绩摆在这里，无人能够忽视。
    同时袁绍也看向沮授，郭图等人，这些都是他麾下的重要谋士，也是他的亲信，他想要在众人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然而，众谋士此刻表现的格外统一。
    他们全都无计可施，除非他们能够想办法解决张方，那才有可能挽回局面，否则的话，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沮授叹了口气说道：
    “主公，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暂时撤回追击公孙瓒的兵马，将大军聚集起来，同时再从各地抽调士卒。
    才有可能重新压制黑山军。
    在属下看来，如今黑山军之所以能够如此强盛，皆是那张方之故，想要真正打破僵局，唯一的办法那就是设法除去这张方。
    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剿灭黑山贼众。”
    沮授之言，袁绍自然心知肚明。
    张方的实力太强了，无人能够忽视。这样一员猛将，为什么不是他的手下？反而是张燕那匹夫的儿子，真是令人难受。
    袁绍莫名有些自闭。
    原本他的实力越发强盛，距离一统河北四州，也只有一步之遥。
    结果却因为张方的出现，完全改变了。
    现在他显得格外被动，虽然他仍旧能够聚集十几二十万的大军。
    可是想到张方的实力，他又没有了安全感，就算他调遣这么多兵马，就能取胜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同时，郭图思虑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向袁绍拱手道：
    “启禀主公，属下觉得，想要对付黑山军，就必须针对张方。
    我等可以聚集优势兵力，防守城池之中，若是张方来攻，那就严防死守，拖延时间。
    反之，如果面对其他黑山军，我等便可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张方实力强盛，但他终究只有一人而已，只要能够将他拖住，那么其他的黑山贼众，自然不足为惧。”
    虽然张方很强，但黑山军的本质依旧没变，和袁绍麾下精锐比起来，存在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