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能成为特派员吗?”有不怕死的人问。
“你不可能。”教官直接说,“你们都不可能!”
“很难吗?”
“非常难。你要绝对的出类拔萃,脱颖而出,你还要通过更艰难的考验。”
“嘿,那玩意有什么好的?”有人这么理解。“你得冲到最前线,你得冒最大的风险,你得在死亡边缘游走。伙计,老老实实当个海豚养家糊口不也挺好!”
人群中发出不同滋味的笑声。
张豪能读懂其中一些意思。
有些是赤裸裸的,不带任何虚情假意的嘲讽(这群人已经习惯了被他人学着教官和指导员的语气嘲讽)。
这些人真的认为担心危险,畏惧死亡是懦夫的行为,是没有觉悟,甚至没有做好上战场准备的表现。
因为,即使作为海豚,你也将面临想象不到的风险。从这方面来说,特派员反而会受到重点的保护。他们拥有特制的副甲,携带更强大的武器。
如果这么看,其实海豚才是最危险的。他们的任务可能更多,而且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需要保护别人。
不过,枪炮无眼,在子弹面前,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
声音中还有些则是无奈的认可。
此类人觉得任务中确保作战人员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除了在残忍战争中被鲜血和炮弹冲刷到失去判断与理智的士兵,现在还有哪个傻子会为了一个任务而不惜冒失去性命的风险呢?
这么想无可厚非,因为命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对于救世者,还是他们个人。
时代已经变了,人们对达成一个目标到底需要付出多少代价的评判标准也变了。
他们翻阅古籍,查看发生在近代的战争史料,分析那些莽撞的指挥官不顾一切的命令,然后小心计算着达成这一目标后所付出的代价。
历史最成功之处就在于它可以给后人留下教训,让他们改正和转变。信息时代的飞速发展也在另一种程度上促成了这种改变。那就是节点。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现今,一切事物,甚至那些抽象的理论、任务与目标相较于它们的祖先,都已经和更多的东西串联了起来。
这便是一些人口中的网。
‘人类是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
我们将整个世界串联了起来,通过节点纵横交织。没有一件事再具有单独的意义,没有一个迷宫只有一个出口,没有一次任务只有唯一的解决方案。
所以,在此基础上,成本、代价、人命就显得更重要了。总会有另一种办法,总能找到另一条路径。
如果这么想,那么死亡就是最大的损失。
军官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训练出的战士,没有作任何的表态。因为他知道对死亡的畏惧无法避免,也无法消除。
军官知道这些人中没有孬种,他们挺过了最严苛的训练,每一个都会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强大战士。
但即使最强大的战士,也无法永久摆脱对死亡的恐惧。他自己也不能。
在战斗中鼓舞战士做出正确选择,让他们保持理智,并展现出勇猛无畏品质的,不是战胜对死亡的恐惧,而是理性、经验、技巧与信任。
真正的战斗中,以上每一项都要超越鲁莽的勇气,成为他们迈动每一步,做每一次选择,扣动每一次扳机的基石。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强大。
所以,军官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任务是将他们培育成合格的战士,而不是改变或者扭曲他们的价值观。
该如何战斗,该如何付出,该如何回报,该坚持还是后退……这些,需要他们自己在战斗中找到答案。
所以,“该干活了,菜鸟们。”军官正色道。
‘菜鸟’变成了‘老兵’。
少有人被淘汰。骨折,被碎片击中是最大的意外。
培训官和指导员虽然仍骂他们是蠢货,但显然更有耐心了,甚至有时会加入他们的闲聊。
基地的女士也不再对他们不闻不问。老兵们也多了许多娱乐活动,有时是戏弄军官,有时是偷看女士游泳。
他们也被允许探索整座小岛,这才发现了更广阔的天空。
杂物室第一次忙了起来,以至于一直兼职做其他工作的看管员也不得不重新上岗。他们租用各种工具。
张豪当然也有想借的。
“那么你想借什么?”看管员好奇的问。
“有登山工具吗?”
还真有。他越来越佩服‘救世者’了。
岛上有一座山,不到2000米,但几面很陡峭。据说之前有人爬上去过,说上面什么也没有,之后便也没人动这个念头了。
另说,百号人里也许能找到一半会踢足球会打篮球,或者会打排球的,但真正会爬山的,也许不一定能找到一个。
不过现在,他们之中恰恰有一个。
虽说张豪之前学到的更多的是攀爬冰山的技巧,但这种东西一旦深入了解后便能触类旁通,只要有相应的工具,相应的谨慎与应变,冰山也可,石山也行。
张豪从第一眼见到它就想爬了,那还是他们刚下飞机站在跑道上的时候。如今得到机会,带足了工具,他跃跃欲试,几乎立刻就奔到了山脚下。
张豪无意中找到了之前攀登者特意留下的路线记号。但循规蹈矩可不是他的性格,张豪想了想,决定找一条更难的路径上去。
接下来,他断断续续花了两个星期,才终于从一条曲折的经过数个陡峭崖壁的路径登上了山顶。
举目四望,那种会当凌绝顶的潇洒感觉一点也没有减少。
山顶不像之前的登山者说的什么也没有。在张豪看来,反而有许多东西。
生长旺盛的各种植物,数不清的鸟窝、鸟屎和碎石。山顶形状像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四周凸起,由缓坡斜下连通中间巨大平坦的空地。
空地上杂草丛生,更是压着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他小心的绕着凸起的崖壁转了一圈,惊起了一群群在这里筑巢的岩鸽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鸟类。
张豪也第一次欣赏到了岛屿的全景。
葫芦状的岛屿,成片的雨林、巨石,还有一望无际的海洋。颜色从浅蓝渐变成深蓝,直到天边,与蔚蓝的天空混淆在一起。
崖壁上狂风呼啸,但下面平坦的火山口中却因为有一圈天然的屏障只是稍有徐风。
这里对足球场来说不够大,当做篮球场又有点浪费。它的形状有点方,两边倾斜,像是一个梯形。
天啊,张豪意识到,这里简直就是一块天然的棒球场地。可惜,他知道的人中鲜有人对棒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