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的鸣笛声打断了司机不知何时丢失的注意力,他急忙抬头,看到绿灯已经亮起,其他车辆早已纷纷启动,于是急忙挂档,猛踩油门。
司机……有些想不起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等红灯,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还有一个更加古怪的小丑,但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愣神。
不过更让他不解的是,此时从他身体中,或者说心底萌生出的一种情愫:
他要做一件事。
这情绪随着汽车启动的轰鸣声和振动感越来越剧烈,变成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欲望。但让他惊讶的是,他甚至一时找不到这欲望到底是什么。
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他要在哪里做?也不知道。
欲望之火在心底熊熊燃烧,司机戴着手套的双手开始冒汗,额头也是。他甚至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不过紧接着,当司机驶上桥面,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只见司机突然加速,超过前面的警车,然后找准时机,一下越过中央横线,撞向涂着橙色底漆的桥边护栏。
汽车加装的防撞栏在冲击下凹陷变形,但在强劲马达的冲力下,连环加强的防撞栏仍是没有禁住撞击。
运囚车冲出了桥面。
坠落迅猛而无情,但即使在这样的灾难情景下,司机竟仍是一脸的满足,就好像他完成了一件他期盼许久但并未有勇气做的事一样,好像拯救了世界。
车头撞击水面,激起巨大的水花,司机的脸终于扭曲起来,只不过不知是因为极度的兴奋,还是过度的恐慌……
而要想解释一个稳重的男人为何会突然发狂,做出这种自杀般的行为,就不得不将时间倒退。
但时间肯定无法倒退,以上的转折言辞也不过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
其实原因很简单,动作很麻利,结果也很愉快。
海豚想好了战术,锁定了目标,并在合适的时机将其迷晕,带走,让魔术师对其进行催眠。
催眠的内容是让司机看到某个特定的手势后就开车冲出桥面。
‘一定要记住,因为这样,你就能拯救世界’……魔术师将这种想法深深植入了司机脑海。
汽车在河面短暂的上浮了一下,然后便缓缓沉入了河中。
惊慌的,亲眼目睹灾难发生的路过司机纷纷靠边停车从桥上向下观望;钓鱼的老人和之前带着孩子在桥下公园玩耍的父母也拥到岸边驻足。
一辆不知何时出现在河面上的快艇突然靠近,几名穿着潜水服的‘蛙人’一个接着一个跃入河中,潜入水下。
护卫的警员一边汇报,一边焦急询问刚才下水的都是些什么人。
“据说是某个私营搜救队在组织户外培训,上午一直在看他们模拟救援。”有人在人群中满不在乎的回应他。“真是运气好。”
警员想发怒,因为水下的人都是他的同事,也因为刚才回话的市民显然并没有理解事情有多么严重。
这河水很深,车辆会一直坠到河底,下面满是厚厚的泥沙,无论什么都会陷进去。即使有人第一时间下去营救,情况也绝不容乐观。
警员知道同伴中有人已经联系消防队和政府河面救援队了。但他们赶来,并且组织起有效的救援预案,估计要三十分钟或更长。他也注意到了那艘游艇,看来现在只能依靠他们了。
不过一种警察多疑的习惯让警员突然谨慎起来,想确认一下那艘游艇上的人的真实身份。他刚想挤过人群朝靠近游艇的岸边走去,河边浅滩中突然冒出几个黑压压的人影。
这些正是穿着潜水服的私家搜救队,趴在他们身边,狼狈不堪几近昏迷的穿着制服的便是他落水的同事们。
真是太幸运了吧!警员惊叹。他赶紧拥上去,和几个好心群众将他们从粘腻腻的水中拖了上来。
“谢谢!太感谢了!”警员真诚道谢。
“不用谢,警员先生,救援还没结束呢!”潜水员专业的说。
虽然心中激动万分,但警员仍没失去作为警察的警惕和专业。
被拖上岸的只有三个人,两个穿着警察制服,一个穿着囚车司机的制服,也就是说,他们押送的政治犯,被要求务必要确保送到监狱中的犯人还在……
忽然有人喊了起来,是他熟悉的声音:“那艘小艇,那艘小艇!”
警员急忙拨开人群张望,发现那艘小艇已经准备掉头。他又定睛瞧去,大吃一惊,因为小艇上赫然坐着那个身着囚服的犯人。
警员咒骂一声,将神识不清的同伴交给了他身边的新人,然后朝无人的岸边奔去。
提前赶来的警卫已经掏出了枪,他也是。
他们的举动惊吓到了周边的平民,他们看到枪比看到从水下拖上来的‘尸体’要害怕的多。人群开始尖叫着后退,母亲们捂住了孩子的耳朵,有人险些跌入水中。
“停下!停下!你们的行为触犯了法律!我让你们立刻停下——”警员不顾一切的大喊着,身体被恐惧和愤怒包裹。
“开枪吗?”警员与同事互相问着。
“开枪吧!”
他们开始射击。子弹爆鸣,人群惊吓尖叫,小艇的发动机也开始加速。
警员没有阻止对方。几发子弹击中了小艇,更多的钻入了水中,或掠过了河面。
有警卫射了几发子弹后才意识到河对面也有一群看客,急忙叫他们停止射击。
流弹击中平民与放跑囚犯同样糟糕。
小艇加速驶离。
立刻有人抄起电话向上级汇报突发事件,以及他所记住的小艇的特征和驶离方向。接下来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警员想起了那些才被救上来的同伴和那几个‘蛙人’,又立刻折了回去。既然那艘快艇有问题,那么那些‘潜水员’……
警员发现一名估计具有专业护理知识的女人正在给其中一人做人工呼吸,看到昏迷者口中吐出汩汩浑水,他终于放下心来,有一个人甚至已经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