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李颜洪的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办公室里弥漫着茶叶水的清香和陈旧地毯上的一丝潮气。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几分不解和担忧，“现在是不是太早了？国内的互联网市场才刚刚起步，美国投资人会买账吗？”
    陈德忠靠在窗边的椅子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打着旋，淡淡地往上升。
    他的语气像是在闲聊，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晚了才是问题。”
    “现在市场看好我们，再不上市，资本会流向别人。别人抢了，我们抢回来更难。”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的“哒哒”声。
    李颜洪沉默着，抬头看了眼陈德忠，似乎想从他脸上读出点更多的东西。
    “德忠，这可是个大动作啊。”
    “怕什么？”陈德忠捻了捻烟灰，唇边泛起一个笑，“你说咱们家鸡蛋够好，市场也认，那凭什么不让人掏钱？”
    “但美国的市场，不一样啊。”
    “市场都一样。”陈德忠淡淡地说，眼睛看向窗外，“只要我们手里的东西值钱，他们就会抢破头。”
    李颜洪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那就听你的，干吧。”
    几天后，公司里一派忙碌的景象。
    策划团队在会议室里摊开一张张表格，投影仪上的数据跳动着，把每个人的脸映得有些发青。
    “ipo的计划得再压缩，这里能不能提前两周？”陈德忠敲着桌子问。
    “陈总，已经是极限了，再挤时间就怕程序上会有纰漏。”
    “没问题，我们不怕麻烦，就怕错过机会。”
    “明白！”
    团队成员忙不迭地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要求，会议室里传出沙沙的书写声。
    一个月后，纳斯达克。
    陈德忠站在敲钟台上，身边是几位公司高管和投资人。
    灯光刺眼，镜头对准了他们的每一张脸。
    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陈先生，准备好了吗？”
    陈德忠嘴角一扬，“从我进这个行业开始，就没准备不好的时候。”
    钟声敲响的瞬间，掌声雷动，闪光灯疯狂闪烁。
    陈德忠站在纳斯达克敲钟台上，眼前的景象闪烁着强烈的光。
    每一束灯光都像是在炫耀他的成功，将周围的每一张脸映得异常清晰。
    那些西装革履的投资人目光灼热，仿若在一场盛宴中嗅到最珍贵的美味。
    他的手轻轻扶在钟的手柄上，周围是刺耳的相机快门声，一下一下砸在耳膜上，像是踩在高峰的鼓点。
    “准备好了吗？”一旁的工作人员提醒道，语气带着标准的美式热情。
    陈德忠回头，嘴角上扬，语气平静得像是刚完成一次普通的街头采购，“从我进这个行业开始，就没准备不好的时候。”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观众席。
    那里坐满了来自全球的投资商、媒体记者，甚至还有几个带着好奇神情的散户投资人。
    在他脚下，这个庞大的交易市场正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运转着，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红绿交替，像一场无声的战争。
    而今天，所有的关注点都聚集在一家公司身上。
    “百度！”
    钟声敲响，沉重的声音穿透整个大厅，掌声瞬间爆发。
    震耳欲聋。
    闪光灯更加疯狂，几乎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搞定了。”陈德忠低声说，像是随口感慨一句。
    李颜洪站在他身边，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你这人，平时怎么都不说，关键时刻真顶得住。”
    陈德忠一挑眉，“这点场面，算什么。”
    他目光落在一个金发碧眼的投资人身上，对方的目光和他撞了个正着。
    那人立刻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竖起大拇指，“fantastic！your pany is the future!”
    陈德忠抬手比了个回应的姿势，笑容淡淡。
    旁边一个国内的财经记者挤到前排，手里的录音笔差点戳到他，“陈总！今天百度市值突破50亿美金，您有什么话要对国内的观众说吗？”
    陈德忠伸手接过话筒，目光扫了一圈，“我只想说一句，百度上市，不只是我的成功。”
    他顿了顿，看了看李颜洪，“这更是所有团队成员的努力结果。”
    李颜洪被点名，刚要谦虚两句，却听到陈德忠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少不了我这个决策果断的人。”
    “啧，”李颜洪一笑，“你这人自夸得也太自然了。”
    记者们哄笑了一片，有人小声嘀咕，“这人也太有趣了，成了还这么能开玩笑。”
    另一边，投资人们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人捂着额头，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这家公司从申请上市到今天，居然只用了不到三个月……这速度，我是没想到。”
    “何止是没想到。”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推了推镜框，“今天股价暴涨20%，直接干翻同类公司，这种胆识和执行力，我服。”
    大厅的角落里，还有几个竞争对手的代表，脸色僵硬。
    他们窃窃私语，语气中带着些许酸意，“呵，上市就算成功了？未来的竞争还长着呢。”
    陈德忠像是感应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那边。
    他的目光沉稳，但嘴角的笑意带着点嘲弄。
    那几个对手迅速低下头，装作在看手机。
    钟声响过后的几分钟，交易所里气氛依旧火热。
    一位国内财经杂志的主编走过来，拍了拍陈德忠的肩膀，“年轻人，好样的。今天可是创造历史的一天。”
    陈德忠转过头，笑容中透着一丝轻松，“历史这东西，重要的不是创造，而是怎么延续。”
    对方一愣，随即大笑，“好，够狂！”
    陈德忠没再说话，目光转向大屏幕。
    那里，百度的股价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每一跳都像是在敲击他的胸口。
    50亿美金的市值，这对任何一家中国公司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里程碑。
    而在这一刻，他却像是还不满足。
    “别看了，”李颜洪凑过来，低声说，“台下那些人，都快被你吓傻了。”
    陈德忠轻哼一声，“他们也该知道，我们不只是来敲钟的。”
    说完，他伸手按灭了烟，起身走向台下。
    周围的人目送他离开，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嫉妒，还有些隐隐的恐惧。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意识到，陈德忠不只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他更是一个让人无法预测的野心家。
    陈德忠站在宴会厅外的阳台上，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带着纽约街头独有的汽油气息和淡淡的湿意。
    他端着一杯香槟，轻轻晃动，杯壁上泛起几圈晶莹的涟漪。
    宴会厅内灯光璀璨，音乐与人声交织，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水。
    可这一刻，他只想安静。
    李颜洪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脚步轻得像怕打扰这夜色。
    “又跑出来装深沉了？”他嘴里叼着一根烟，递了一根给陈德忠。
    陈德忠接过，点燃。
    火苗跳跃，映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
    “装深沉？”陈德忠吐出一口烟，笑了，“开心是开心，但有点累。”
    “我倒不信你会累。”李颜洪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眼神带着点探究，“今天这场面，你应该享受得很才对。”
    “享受是享受。”陈德忠抿了口酒，“但也差不多了。”
    李颜洪听出了弦外之音，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陈德忠转头，烟灰被夜风吹得零零散散，消失在空气中。
    “百度的下一步，交给你们了。”
    “等会儿！”李颜洪有点急，手里的烟差点掉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别给我来这套啊。”
    “意思很简单。”陈德忠平静地说，声音里带着一点无法抗拒的笃定，“我该去做点别的事了。”
    “别的事？”李颜洪皱起眉头，“你这人，上市才几天，你又琢磨什么幺蛾子了？”
    陈德忠没回答，目光再次落在远处。
    纽约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无数霓虹灯拼成的虚假的光辉。
    他笑了笑，把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李颜洪，”他说着，把杯子递给对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这公司是你的，也是大家的。接下来怎么走，就看你们了。”
    “陈德忠！”李颜洪喊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急切和不解，“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德忠却像没听到似的，径直转身，迈步走回了喧闹的人群。
    身后的李颜洪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一句，“这人真是……心太野了。”
    几天后。
    公司会议室里，陈德忠的位置空了。
    他的秘书宣布：“从今天起，陈总将不再参与公司的日常管理事务。”
    所有人一片哗然。
    “为什么？上市才刚成功啊！”
    “没听说他要离开啊，这什么情况？”
    “他不会是看我们不行，想甩手走人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颜洪坐在桌边，神情复杂，叹了口气，“行了，都别吵了。他就是这性格，事情到手了，就要去找新的挑战。”
    会议结束后，办公室外，有几位员工仍在窃窃私语。
    “听说陈总早就有计划了。”
    “是吗？那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他那脑子，指不定又会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与此同时，陈德忠坐在一家咖啡馆里，面前摊开一张地图。
    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标记缓缓移动，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一次，”他喃喃道，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该换个玩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