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战争前言
作者:不惑之年知天命   魔兽世界野史记录最新章节     
    鲜红的血迹在雪地上冒出蒸汽,仿佛一团冉冉升起的薄雾。杜洛坦,来自加拉德的儿子,兴奋地发出一声得意的呐喊。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狩猎——第一次将矛投向活物,目的明确,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它。而血迹无情地证明了他的矛命中目标。
    他抬起头,期待着父亲的赞美,目光却停在了加拉德身上。父亲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喜悦,反而流露出一抹困惑的神情。
    加拉德摇了摇头,长长的黑发随风披落,覆盖在他那宽阔、强壮的肩膀上。他骑在一头巨大的白狼“冰霜”背上,浓密的眉毛下,那双小巧的黑眼睛阴郁地注视着杜洛坦,仿佛能够穿透一切,洞察一切。
    “你没有射中它的心脏,杜洛坦。”加拉德的声音低沉而冷峻,仿佛从雪地的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风之狼从来都是一击必中的。”
    杜洛坦的脸颊瞬间泛红,羞愧与失望交织在一起。他低下头,紧紧握住手中的矛,身体微微颤抖。
    “我……我很抱歉让您失望了,父亲。”杜洛坦努力挺直身子,坐在身下的狼“尖牙”背上,声音中充满了懊悔。
    加拉德并未急于回应,他用膝盖和手掌稳稳地控制着“冰霜”,骑马缓缓靠近了“尖牙”,目光锐利如刀,冷冷地凝视着杜洛坦。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你没能一击致命,并不是让我失望。”他的话语平静,却又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深沉。
    杜洛坦不安地瞥了父亲一眼,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父亲的眼神让他无法猜透真正的意思。
    “我的任务是教导你,杜洛坦。”加拉德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但依然坚定。“总有一天,如果灵魂的意志如此,你将成为这片土地的首领。我不会让你轻视它们——无论是猎物,还是你所要面对的敌人。”
    加拉德挥手指向那条血迹延伸的方向,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下马,跟我来,我会解释。德雷克塔尔,穆德鲁赫,跟在我们后面。其他人待命,直到我召唤你们。”
    杜洛坦的内心充满了羞愧,但也伴随着一种强烈的好奇。他顺从地没有多问,只是低头跳下了“尖牙”,轻轻抚摸着这头巨大的白狼。北风之狼的部落之所以将它们驯化,也许与它们的白色皮毛有关,但更多的,或许是因为它们天生的强大与威严。这些问题,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尖牙”轻轻嗅了嗅杜洛坦的手,似乎在表达对主人微弱的安慰,它低声吼叫着舔了舔他的手臂。
    不远处,德雷克塔尔骑在另一头与“冰霜”相似的狼背上,穆德鲁赫是他忠诚的伙伴。德雷克塔尔是北风之狼部落的年长萨满,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与大地、空气、火焰、水和生命的灵魂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已经与世俗的眼界渐行渐远。北风之狼信仰的灵魂居住在遥远的北方,那里是灵魂的家园,世界的尽头。德雷克塔尔并不老,但他曾在多年前的战斗中失去了视力。那场袭击中,狼群的攻击让萨满的面庞几乎被撞碎,一只眼睛彻底失明,另一只也迅速丧失了视力。杜洛坦清楚地记得,德雷克塔尔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伤疤,那些伤疤如同时间的痕迹,从眼罩下延伸,深深地刻画在他那白皙的皮肤上,仿佛要永远铭刻下失落的光明。
    然而,尽管失去了实力,德雷克塔尔却并未因而变得软弱。相反,他获得了与生俱来的非凡感知能力,失去了眼睛,却更能敏锐地感知周围一切。他能够感受到灵魂的波动,那是年轻的萨满徒弟无法企及的力量。偶尔,灵魂会向他显现来自灵魂家园的异象,犹如一场神秘的预示,仿佛要揭示他前方的命运。
    尽管失去了视力,德雷克塔尔依旧是一位值得敬畏的萨满。只要骑上聪明且训练有素的狼穆德鲁赫,他依然能如其他兽人一般自由驰骋,穿梭于这片冰雪覆盖的大地。
    父亲、儿子和萨满在厚重的积雪中艰难前行,脚下的血迹被风雪掩盖,渐渐变得模糊。杜洛坦出生在暴风雪的怀抱中,那时的北风之狼部落将其视为未来生活的吉兆。虽然他的家在冰火脊,四季常雪,但他并不畏惧寒冷,相反,他早已习惯了这片无尽的寒冬。随着夏季阳光的到来,冰雪会不情愿地退去,但他深知,那只是暂时的休息,暴风雪终究会卷土重来。没有人确切知道北风之狼部落在这片严酷土地上生活了多久,几代人已经在这片冰封大地上扎根。“永远,”一个年长的部落长者在杜洛坦长大,能提起这个问题时,曾简单地这样回答他。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寒气如刀锋般刺骨。杜洛坦的厚重皮靴早已被积雪浸湿,双脚渐渐感到麻木。寒风肆虐,似乎要将他从骨髓里冻透,那寒冷从厚厚的毛披肩下渗入,直达内心。他忍不住颤抖,但依旧坚定地向前走,眼前的黑暗和风雪无法动摇他前行的决心。他知道,只有等待父亲开口,才能有所指引。
    鲜红的血迹早已不再冒蒸汽,开始在冰雪中结成凝固的斑块。它们随着风雪的变化变得愈加干涸,仿佛一切都在默默地等待着某种不可避免的结局。
    血迹延伸至一片被狂风吹雪覆盖的空地,直到那片灰绿色的松树林。这里,是祖山的山脚,祖山是这条山脉中最高的峰峦,数百英里南方的土地,已经无法掩盖这座巍峨山脉的存在。根据部落的神圣卷轴,祖山是部落的守护者,它那巍峨如岩石的臂膀,撑起了一道天然屏障,将冰火脊与南方土地隔开。杜洛坦的嗅觉被干净的雪味和松树的香气激发,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雪地上微弱的声音和远方风声的呼啸。
    “这漫长的雪地行走真没什么乐趣,是吧?”终于,加拉德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轻松,却也难掩疲惫。
    杜洛坦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父亲的话语中并没有责怪,而是一种平静的提示。
    “北风之狼不抱怨。”加拉德继续说道,声音平静,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坚韧。
    杜洛坦稍作犹豫,轻声回应:“是的,不抱怨。但……这依然让人不快。”
    加拉德微微一笑,从上方看着儿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他的笑容带着一种轻松的威严,却不失父亲的宽容和关爱。杜洛坦不由自主地回应着微笑,内心的紧张感稍微松动了一些。
    加拉德伸手轻轻摸了摸杜洛坦的披肩,指尖触及到毛皮的温暖和厚实。“这是来自角鹿的毛皮,”他低声说道,“强大的生物。生命之灵赐予它浓密的毛发、厚实的皮肤和多层的脂肪,使它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然而,一旦角鹿受伤,它的行动就会变得迟缓,无法维持体温。它会远离族群,族群也无法给予它温暖。寒冷会最终吞噬它。”
    加拉德指向脚下的足迹,杜洛坦低头看去,那些凌乱的足迹显示出动物的步伐不再稳定,行动显得十分踉跄。
    “它迷失了方向,正遭受着痛苦,内心充满了恐惧。”加拉德的语气变得严峻,“它只是一只动物,杜洛坦。它不应承受如此的折磨。”
    杜洛坦的脸上瞬间浮现一阵羞愧,这次的羞愧不同于之前的愧疚,它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某种觉悟。未能一击致命固然是个错误,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这一切给动物带来了不必要的痛苦。他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我……明白了,”杜洛坦低声说道,声音中透着歉意。“我很抱歉。”
    “你不必向我道歉,”加拉德冷静地回应,“我并没有感到受苦。真正需要反思的,是你如何看待自己与生命之间的关系。”
    前方的血迹变得愈加鲜明,血液已不再是蒸汽,而是凝结成一道道鲜红的水洼,映射在角鹿留下的不平整足迹中。它们仍在继续前行,路过几棵孤零零的松树,绕过一堆被厚雪覆盖的巨石,痕迹越来越清晰。
    就在不远处,他们终于找到了它。
    杜洛坦刺伤了一头小公牛。起初,这只动物在年轻兽人眼中显得异常庞大,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压感。当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血腥的冲动,心跳加速,体内充满了猎杀的欲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意识到,这只动物其实并未完全长大。尽管如此,它的体型依然庞大,几乎相当于三只兽人的体积。厚重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蓬松的毛发,像一张坚固的护甲。它的呼吸化作迅速的白色雾气,随着它每一次喘息从口中逸出,舌头因疼痛而下垂,黄牙被血腥染红,显得异常狰狞。
    当小公牛嗅到杜洛坦的气味时,它那双小而凹陷的眼睛猛地睁开,充满了惊恐与迷茫。它试图站起,但因为剧烈的伤痛,只是在血泊中无力地搅动了湿雪。杜洛坦的矛刺得不够精准,误伤了它的胸膛,矛尖更加深地插入了它的身体。小公牛痛苦而又挑战般的呻吟让杜洛坦的心瞬间紧缩,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在撕裂他的内心。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父亲早已为这次狩猎做了充分的准备,详细讲解了角鹿的内脏结构,并教他如何最有效地结束动物的生命。杜洛坦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跑向小公牛,抓住矛柄猛地拔出,然后毫不拖延地刺入它的心脏。全身的力量几乎都压在了矛柄上,似乎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刀之间静止。
    小公牛在垂死之际抽搐了一下,血喷涌而出,最终无力地倒下。它的热血迅速浸透了皮毛和雪地,染红了这片冷寂的大地。杜洛坦喘息着,站在那片血迹斑斑的地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加拉德在后面站着,目光凝视着杜洛坦的一举一动,似乎在等待他的决定。德雷克塔尔也已经赶到,萨满低垂着头,静静地倾听着周围的气息,仿佛在感知什么深不可测的东西。加拉德的目光充满期待,等待着杜洛坦的下一步动作。
    杜洛坦瞥了一眼他们,目光闪烁,然后又回过头看向自己刚杀死的动物。他的眼中充满了混乱与矛盾,那种压抑的痛苦和内疚让他不敢与父亲对视。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他像父亲所教的那样,开始向内心深处探寻,寻求一种力量和安宁。最终,他跪下,低头,身形笨拙地在血迹斑斑的雪地旁边停下。
    他脱掉一只毛皮手套,轻轻触摸小公牛的侧身,依然能感受到它微弱的体温。这温暖虽然迅速消退,却像是某种告别,传递着生命的最后气息。
    兽人的心中涌上一阵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切是否能得到这只动物的原谅,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在向大地、向风、向天祈祷。“角鹿之灵,我是杜洛坦,来自加拉德之子,杜尔科莎之孙,感谢你赐予我们的生命。你的肉体将帮助我的族人度过这个冬天。你的皮毛和毛发将温暖我们。我们……我感激你。”
    他停顿了片刻,艰难地吞咽着,喉咙像被某种东西堵住,难以言喻的愧疚让他无法继续下去。
    “原谅我,让你的最后时刻充满了痛苦与恐惧。下次我会更加准确地出手。我会像父亲教我的那样,直击要害。”他说完这些,感受着背上的沉重,感受到脚下湿冷的靴子。他抬头看向父亲和德雷克塔尔,看到他们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加拉德缓缓开口:“北风之狼是熟练的猎手和强大的战士,但他从不因娱乐而残忍。”
    杜洛坦听到这些话,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他站直身体,胸膛微微挺起,眼神坚定。“我就是北风之狼。”他说,声音中充满了无畏与自信。
    加拉德微笑着,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骄傲,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杜洛坦的肩膀。“是的,”他说,“你是北风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