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后发先至。
陆翠始料未及,猛地被拍中右肩,倒飞数丈,闷哼一声,呕出小口鲜血。
这还是江不庭一再留手,否则,此时对方已经与陆畋团圆了。
“天心?”
陆翠抹了一把嘴角血迹,脸上写满震惊。
陆浱皱了皱眉,呢喃道:“三妹,那人很强?”
陆翠点头,火气去了大半,凝神道:“锐气十足,现在的后辈好生了得!”
几人对视一眼,如此就不足为怪了。有此人贴身保护,昨夜那种局面,还真难不住杨培风。
杨氏六祖飞升,其后辈并未盲目追寻他的步伐,反而义无反顾投身庙堂。而与之齐名的陆氏则世代经商,在江湖中只算末流。
陆氏真正在江湖中崭露头角,是从陆畋开始,其子孙的天赋一代胜过一代,
龙生龙凤生凤,陆景其生母年轻时也曾享誉一方武林,所以他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
然而,尽管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的出生,只归咎于陆畋早年的风流,但其实,一样流淌着陆氏血脉。武学,天赋不低。
陆毅等人没能跻身天心,现如今也远不及陆畋巅峰实力,其实是差在年岁。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要比一般的九品武夫,强上太多太多。
可就在刚刚,陆翠竟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掌拍的吐血,这着实令人咋舌。
天心,是九成习武之人,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人非但是天心剑士,还是天心中特别能打的一类。
陆毅抱拳问道:“阁下何方人氏?”
江不庭随口道:“家乡远得很,你不必顾及太多,要打便打。”
“你既不是扶风人,何故多管闲事,强出头?”
陆毅倒不是怕了,而是权衡利弊,自己若执意出手,再填进去几条人命,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杀掉杨培风。
江不庭笑了笑,一脸高傲道:“行侠仗义呗!”
侠?
陆毅呼吸沉重,你是侠,那我又是什么?杨陆两族家事,何时轮得到外人插手。他扭头问道:“陆景,你就真的对父亲的死,毫无愧疚?”
不除掉杨培风,父亲便白白牺牲。
现如今,唯有陆景亲自出手,拖住此人,他们才有机会。
当然,没必要此时发难,先把中午的宴席结束,回头等几天,把脸蒙上再偷偷来。
这样大家都不必太难堪。
陆景能够坐镇一城,父母皆为一世英杰,他的实力从来不被质疑。
扶风陆景,而立之年的大天心,早在十年前就名动天下。
“咱们先回吧,雨下这么大,兄长领来这么多人夹枪带棒的堵门,置大虞律法于何地?”
陆景一脸索然,有杨培风这个珠玉在前,他见怪不怪,更别说方才自己还与对方换了一掌。
杨培风冷笑出声,断言道:“他犹豫了,三天之内我若没能重伤而死,肯定会来的。”
没有拒绝,已经是最终的答案。
其实陆景早在当年就做出选择,陆氏将来荣登九五,陆健便是唯一的太子。
“老陆!”
杨培风忽然喊住对方,喜笑盈盈。
陆景脚步一顿,半转过身,大雨遮住了他一部分视线。浑身浴血的杨培风,扬了扬手中宝剑,掷地有声道:“有我杨氏在一天,扶风,你说了就不算。”
“你好好养伤吧。”
陆景淡淡丢下一句。
杨培风不依不饶道:“阴养武士、残害忠良,用性命胁迫,从我手里侵吞杨老太爷的遗产。吸纳流民、开垦荒野、暗置甲胄。啧,咱扶风,要出皇帝啦!”
众人听了此话,纷纷色变。
陆景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阴鸷。
紧接着,一道无与伦比的真气逸散开来,直接笼罩方圆数里。
顷刻间,雨水凝滞在半空。
天地为之变色!
“你……”杨培风正欲开口,喉咙却被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掐住,细微的脆响传出,直接一跪不起。
“陆景我去你娘的,你赶快给杨公子放开!”最先挺身而出的,竟是王青彦,“虎毒还不食子,我干你娘的!放开!”
“陆氏好大的威风,扶风的土皇帝嘛。”
“杨氏满门忠烈,世代英杰,竟与此类小人齐名,可悲可叹。”
“陆景我日你先人!”
众人的怒骂声不绝于耳,陆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为什么非得逼我……服个软,就有那么难吗?你就一定得将这些话公之于众?
“大虞本就一摊烂泥,我如何不可取而代之!”
众目睽睽之下,陆景毫无顾忌的袒露心声。
事已至此,不重要了。大不了将这里的人全都杀光。
“烂泥,那也是我,我杨氏呕心沥血…尽力扶持!与你这乱臣贼子,有屁关系?”杨培风脸色青紫,用尽全身力气,仍是不肯服输。
江不庭眉头一皱,突然,他一步跨出十丈,朝陆景全力推出一掌。
原本陆健还在忧心,下一瞬,便眼前一花,直接看见了乌云密布的天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他的胸膛,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然后再无知觉。
江不庭一脚死死踩住陆健,抽出韬光,根本不废话,开始倒计时:“三。”
“二!”
“一。”
话音刚落,江不庭当机立断,便要挥手斩出。
终于在此时,天地间一切恢复正常。
杨培风晕死过去。
江不庭抬脚一跺,“咔嚓”一声。
“啊。”陆健被活生生疼醒,嘴角吐着血沫,一脸茫然道:“咋了,我刚刚咋了?”
当他瞥见脸色阴沉的江不庭时,方才恍然大悟,随即双眼泛红,险些哭出声来。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江不庭根本不奢望拿下陆景,一掌佯攻,转手便将陆健拿下。
“陆景,你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我保证,在你打死我之前,将你的儿子女子,全都拧成一根麻花!”
如果对方不停手,陆健必死。
“还有你们,书楼的前辈让我带句话。杨氏的人。还没死绝。”
陆景脸色一阵阵发白,难看到了极点。
“受教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