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外,暗影重重——
“荒谬!”季辛颈间剑光如霜,冷冽之声穿云裂石,“本宫何曾对他施毒暗算!”
“那日赠予的香料,实为疗伤圣品,非毒非恶。”
“此等卑劣伎俩,本宫岂会染指?”
季川面若寒霜,剑锋更迫咽喉,杀意凛然。
“既如此,太子缘何久眠不醒?”
季辛亦感蹊跷,赠予季祈永者,确为珍稀药材,药效再强,亦不应至此。
“你若不顾太子安危,执意相逼,后果自负。”
“何意?——”
季辛眸光微闪,侧视季川,心中暗叹此人愚钝。
“带我去见他,未见病患,何以论断?”季辛语带催促,冷意难掩。
幸而季川未失理智,冷哼一声,权当死马医之。
“姑且信你一回。”
东宫之内,寂静无声——
季祈永卧床不起,面如白纸,生机渺渺。
“参见长公主、世子。”
秋庭桉与时序政闻声而出,躬身行礼。
“本宫探视胞弟,二位可有异议?”
不待回应,季辛已至床前,掀开轻纱帐幔,凝视片刻,眉宇紧锁,神色严峻。
搭脉细诊,脉象表象平和,内里却如烈火烹油,急火攻心之兆。只是……
“太师大人日后,还是对本宫的胞弟,好些,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季辛没好气的收起手,看了眼秋庭桉:
“那些庸医可是说太子已经药石无救了?”
“他不过自囚梦中,不愿醒来,我倒有法子让他醒过来。”
“只是看太师大人,愿不愿意了。”
季辛话音刚落,时序政便出言阻止,“不可!”
“如此刺激之下,成功只占两成,若不成功,永儿便会永远留在梦境之中。”
季辛挑眉,没想到还是有个明白事理的人,看着人,想来医术修行不浅,否则一般人,难以看出季祈永的根本。
“殿下请言。”
秋庭桉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季辛轻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此法,本宫亦是初试,成败未知,但总有一线生机。”
“殿下所求为何?”秋庭桉沉声问道。
“简单至极——”季辛靠近秋庭桉,低语轻言,“本宫欲……”
秋庭桉微蹙眉头,侧身避让,不欲与季辛过近。
“仅此而已?”
季辛点头,嗤笑一声:
“本宫亦无十足把握,所求不多,以免失德。”
“你——!!”
季川怒不可遏,上前一步:
“此等行径,卑鄙无耻,若被陛下知晓,必严惩不贷!”
秋庭桉按住季川,示意其冷静。
“太师大人,还请问你,本宫这胞弟,平生最怕什么?”
“可否有在他童年时期,对他造成过强烈阴影的事情发生?”
惧怕、畏惧……阴影……
秋庭桉闭目沉吟,再睁眼时,眉间已现酸楚之色。
“有——”
彼时,他不过才刚刚及冠,又逢朝中动乱,身心俱疲之际。
而季祈永也不过十二岁,正是孩子心性,贪玩之际。
八载光阴,转瞬即逝——
“师父!您看,前日阿兄回来,给我和阿川都带了……”
季祈永话还未说完,秋庭桉直接漠视他走过去,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愿。
季祈永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笼里鹦鹉,是一只泛着浅紫色的牡丹鹦鹉,甚至稀有少见。
季祈永上前,声音软糯糯的说着:
“师父,您瞧,这鹦鹉,我在书中见过,实物更显灵动。”
季祈永笑语盈盈,满心欢喜欲与秋庭桉分享。
秋庭桉却侧身避开季祈永,将衣袖自他手上拉扯开来,他心里因为朝堂之事,烦的厉害。
哪里管得了小孩子的言语。
季祈永被落下,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秋庭桉,而后又去追秋庭桉。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师父怎么好像不喜欢他了一般。
季祈永双手紧紧拽着秋庭桉:
“师父,您慢些,等等年年啊!”
秋庭桉走的更快了。
“师父!”
“课业做完了吗!就敢如此玩乐!你可还记得你是一国太子!”
“书房跪省!”
秋庭桉怒斥一声,吓得季祈永瞬间噤声,看了看手里的鸟笼,又看了看秋庭桉离开的方向。
只得垂眸失落,先把鸟儿安顿好。
自己去了书房,找了个角落,默默跪好。
“……”季祈永哽咽,声音呜咽,眼泪在眼眶打转。
那时,他也不过才刚刚十二,心生委屈。
课业自己已经完成了。
只是偶然所得稀罕物,想跟自己亲近之人分享而已。
怎么就落个这样的结果……
当下位者,将主动权交付给上位者时,便早已埋下一粒——可以任由上位者,随时、随意抛弃的源头。
而那日,也是赶巧,秋庭桉一忙便是深夜,回来已是精疲力尽。
本想到书房,整理明日所用,结果却看见季祈永正蹲在鸟笼前,喂养着那只浅紫色的鸟儿。
自己分明让他跪省!
这孩子,竟因为一只鸟,就如此不务正业!
这些天本就有许多郁结在心里的怒火,一瞬间爆了出来。
进屋,不待季祈永反应。
抬手便是直接给季祈永一掌!
清脆而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