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中,夜色如墨,深沉而压抑,仿佛连星光也畏惧这森严之地,不敢轻易窥探。
四周,高耸的营帐,如同沉默的巨兽,在黑暗中静静伫立,偶尔掠过的夜风,带动着帐篷边角轻轻摇曳,发出细碎声响。
“沙沙沙……”
“大将军治军严明,眼下局势又如此严峻,顶风作案,岂不自寻死路?”
“无妨,我早已将一切打听清楚。”
“这军中士兵何止万千,繁杂如麻,即便是从中抽些油水,那些底层士卒又如何能告到大将军面前?”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道:
“再说了,这世间小地方官,哪一个不是巴巴地望着财源广进?”
“只要咱们手脚干净些,别闹得太过火,影响了上面那些当官的体面,谁又会真的来管这些琐事?”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取所需罢了。”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声低沉而隐秘,在这昏暗的军营中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轻蔑。
夜风缓缓吹过,带出一声——
“叮叮当当——”
突兀而清脆的铃声,瞬间划破平静,心脏猛地一紧,寒意直蹿脊背。
“谁!?谁躲在那里!?”
其中一人厉声喝问,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回荡,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木箱之内,微弱的闪光忽隐忽现。
这昏暗、狭小的空间仿佛成了一个吞噬光明的黑洞。
两人在黑暗中交换眼神,随即“唰——”地一声,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身在冷月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他们一步步逼近木箱,每一步都沉重而谨慎,军靴踩在枯黄的草地上,发出
“咯吱——咯吱——”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四周的黑暗,仿佛有形之物,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箱内少年眼眸逐渐变暗,银丝面具之下露出了一抹冷笑。
“哐当——”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一剑精准无误地斩断,束缚木箱的锁链,箱子轰然打开。
眼前,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年轻人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什么人?竟敢擅闯军营!”
其中一人迅速反应,将剑尖抵在了黑衣年轻人的脖子上,语气冰冷而威严。
“你可知道这是哪里!”另一人也紧随其后,剑光闪烁,与同伴形成了双重的威胁。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威胁,年轻人却只是勾唇一笑,那笑容中既有不屑也有自信。
他手一抬,银丝面具便如落叶般轻轻掉落,露出了他那张冷冽脸庞。
身量修长,一头马尾高高扬起,显得格外张扬不羁。
眉眼间融合了英气与少年气,仿佛黑夜之后的第一抹初阳。
两个男人在愣怔了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连忙收起剑,恭敬地行礼道:
“参见世子殿下——”
“贪污受贿,呵……”
季川冷哼一声,手起剑落,动作凌厉而决绝,鲜血瞬间飞溅。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声,一颗首级滚落在地,染红了周围的草地。
“上一次,你们胆敢陷害本世子,若非时间紧迫,本世子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们。”
声音低沉,剑尖缓缓指向地面,他一脚踏上其中一人的脑袋,目光如炬,直逼向另外一人。
“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像他一样。”
季川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让那人浑身一颤。
“世子殿下饶命,世子殿下饶命啊!”
那人急忙磕头如捣蒜,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被吓得厉害。
季川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这宋城之中,贪污官员的名单可有——?”
他手中的剑微微加重力道,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挥出。
“有有有,都在我这,一个时辰之前刚收到的。”
“哼,拿上来。”
“是、是——”
可就当那人颤颤巍巍,伸手欲将怀中之物取出之时。
忽然间,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铁钩如同暗夜中的毒蛇,猛地向他袭去!
血花瞬间绽放于黑夜之中,如同妖异的红花,瞬间照亮了这片原本沉寂的区域。
那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触目惊心的猩红。
少年的眼神冰冷得可怕,他手执铁钩,动作迅速而利落,凶狠得令人不寒而栗。
“这么晚——是谁在那里!”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哨兵们齐刷刷地冲了上来,他们手提弯弓,箭矢已搭在弦上,直指季川。
一时之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弦即将断裂。
不好,这次他本没想让闻衡知晓——他跟随出征,若是此刻与哨兵发生冲突,只怕一定会惊动闻衡。
台上,四名哨兵屹立如松,各携弓箭,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直指季川的咽喉。
夜风呼啸,带着一股不祥的预兆,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对这紧张气氛的回应。
季川的眼睫微微颤抖,手中的铁钩紧紧攥住。
他在算,若是分秒内,他是否可以将他们杀了。
夜风呼啸而过,树枝发出“簌簌——”的声响。
“嗒——嗒——嗒——”
雄厚的身影,一身戎装,外披毛皮大氅,威风凛凛,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从光处走来,遮住了远处灯塔的光。
“参见大将军——”
士兵纷纷向闻衡行礼。
四名哨兵也立刻收起了弓箭。
可是却挡不住闻衡那双凌厉的双眼,从自己身上掠过。
季川瞳孔收紧,握着铁钩的手越来越紧。
下一秒,闻衡便提步向他走来,眸色冷厉,伸手缓缓抚上他耳垂之上的银铃。
“叮铃铃……叮铛铛……”
清脆的铃响,在寂静之中迷惑人心……
季川耳尖微疼,肌肉紧绷……寒意从颈椎,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