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采取火攻,外域因习俗,军队营帐分散,我军可使用火球……”
“永儿?”
指挥尺敲了敲季祈永的手背,季祈永愣了愣,抬眸望去,“怎……怎么了?”
“认真听,前辈作战的经验十分宝贵。”
“是——”
季祈永乖乖坐端正,收回思绪,转回身面向秋庭桉,专心致志地听了接下来的部署安排。
只是心中对季川今日来的表现,颇为不解。
但抬眸再对上秋庭桉,有些严肃的神情,只得好好“听讲”。
——
“刚刚议事,是有什么不懂?”
下了会,指挥营帐里,只剩下秋庭桉和季祈永,一坐一站,前者低头整理桌案上的东西,后者有些紧张。
这就好比上课分神,被教书先生抓到一般。
“嗯,从前没接触过,有些话术,听得不是很明白。”
季祈永的视线从桌上扫过去,又收回,不敢直视秋庭桉的眼神,只在对方低头间,看见他的下颚曲线。
秋庭桉正整理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军中文书,闻言笑了笑,头也没抬。
“不懂可以问我,我先给你讲解一遍,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军中之事,可去问问闻衡,或者你翁翁。”
季祈永怔忪的抬起头,迎面是秋庭桉温和的笑意,如夏日清风徐徐拂面。
“好……”
季祈永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说什么,可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
“没事,你不懂不要紧。”秋庭桉伸手,将桌案上的文书推开,起身,踱步至季祈永身边。
“我会教你,不用担心,嗯?”
秋庭桉站定,捏了捏季祈永的脸颊,是年长者无奈的表现。
“但抛开这些,我需要一个理由,为何今晚如此反常。”
“给我一个作为师徒关系的理由。”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乖乖站好,目光垂下,正好落在秋庭桉手边的指挥尺上。
铜尺……刚刚只是轻敲了两下,痛感至今未消…
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才开口:
“师父……”
“我不想让阿川和叔父,走我们的错路……”
季祈永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在嘀咕,而秋庭桉则低垂着眼眸,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错路……好像永远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别人时,总想劝上一劝,可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哪里那么容易。
“世间因果太多,将自己带入,只会加重自身的负担。”
“你我都是独一无二,他们也是……不是说谁劝,就能解决的。”
“做好自己,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自我成长,否则,永远都无法独当一面。”
“如果能靠说服对方,就能解决问题,那么这个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会走上歧途。”
“或许你心里还有不甘,觉得我冷漠,不近人情……”
“不是——!我没这样想——”季祈永有些激动地解释着,然而,他却被秋庭桉拦住。
“听我说完——”
“是……”自觉没有礼貌,孩子声音也弱了几分。
秋庭桉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闻衡和季川,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无法替他们做出选择,也无法保证我们的劝诫一定能被接受。”
季祈永抿着唇,有些难过,他走不出心软这个怪圈罢了。
总想着能帮一下,也是好的。
“我明白了……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他们重蹈覆辙。”
小孩子想起从前的那些事,难免难过。
这种时候,便需要年长者的安抚引导。
所幸,秋庭桉在一次次失败中,也逐渐在成长成一位合格的师父。
手掌心的温度,贴在季祈永的发丝上,微暖的掌心,将孩子头顶的发丝理顺。
孩子乖巧地蹭蹭,目光转向地面。
“其实你做得很好,只是方式、方法有时候稚嫩些。”
秋庭桉伸手抚上季祈永的脸,用指尖蹭了蹭季祈永的鼻子,眼中有几分揶揄。
“比如顶嘴、生闷气、分神……”
最后一句话落音,季祈永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整个人就像个煮熟的大虾。
尴尬极了……
“下次不会了……”
虽然害羞,但语气轻快许多,肉眼可见,心情转好,秋庭桉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刚刚他还真有点怕这孩子一时钻牛角尖,想不开。
所幸,想开了,便无事。
这便是年轻的好处,多想想那些高兴的事情,日子不就过得很快乐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庆幸、
只是希望,这个小小的插曲,不会成为埋在心中的刺。
“好了,过来,长个教训。”
“与其想别人,不如想想分神,以前是怎么罚的——”
秋庭桉转过身,拿起刚刚桌上的指挥尺,挥了挥。
嗯——还行,打不坏。
人在紧张之余,就是能创造出巨大的潜力。
还未等秋庭桉伸手拉他,季祈永先一步,突然凑近,抬头轻轻在秋庭桉的脸颊上,啄了啄。
很轻,但——足够了——
“前日罚的,疼的很,永儿想跟师父讨些爱人的偏袒。”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