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江源连忙看向沙盘前的布局。
由于自己所在位置还没有动作,宁飞同样如此,并没有往这方面派遣兵力。
江源深吸一口气,直接拿起三支小旗,毫不犹豫的插在沙盘上。
随即再次拿起三支小旗,与前面三支旗子形成一个交叉攻势。
旁边的传令官当即将消息传递出去,而此时,一直关注着沙盘局势的木松风诧异的看着江源。
六千兵力,穿插交错,只为了困住宁飞沙盘上的三支旗子,这怎么看都是不值的。
然而还没等木松风开口,江源便再次落下五只小旗。
一瞬间,木松风恍然大悟,江源先前的六只小旗形成了一个小旗,死死将宁飞的部队困在其中,而后再调遣兵马,将有很大几率全歼敌军。
“有点意思。”木松风自语一声,不再关注江源,即便对方用兵的手段有些过多,但这种操作方法还真的不会怎么吃亏。
很快,随着双方兵力投入越来越多,沙盘上的旗子也变得犬牙交错,局势扑朔迷离。
其余四人仍旧在全心全意对敌,力求能够跟上最中央木松风的布置,而相比于他们,江源则显得异常鸡贼。
手头上的旗子被江源所操控的毫无章法,时而往前猛冲,时而一退几里,简直由于一团乱麻。
但偏偏,江源却乐此不疲,还能记得异常清楚。
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每当对方的人马一多江源立刻就跑,人一少,江源有让人压上去。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除却手上的底牌,兵马已经尽数压了上去。
最终,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沙盘仍旧是没有任何分出胜负的预兆。
整个沙盘前,除了江源手中还有旗子空闲,其余人都已经只能移动沙盘上现有的小旗。
木松风看了一眼江源,打到现在,江源手上的五十支小旗,居然还能剩下四十多个。
其中代表着太平县的三千骑兵居然还未曾下场,这简直离谱。
更离谱的是,江源手上全歼的地方旗子,足足有二十支之多。
损失几千人,全歼地方两万多人,还是在如此大的战场上,这妥妥的属于局部大胜。
“江大人当真是第一次进行沙盘推演?”木松风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是第一次。”江源头也不抬道,此时,江源面前的沙盘上,三支敌方小旗已经被完全包围。
尽管敌军的五支小旗正在火速前进,但江源手中代表着太平县三千骑兵的旗子已经摆上。
三千骑兵,对三千步兵,这种差距几乎不用考虑。
最终,在地方五支小旗到来前,江源干掉两支小旗后转身便跑,根本没有过多纠缠。
木松风一阵苦笑,这种打法简直是无赖,摊上这么个对手,也是对方指挥的不幸。
而经过一天一夜的心力交瘁,木松风显得有些疲惫,他手中的小旗逐渐开始转为防守,另一边陈留几人的选择也同样如此,甚至开始收回小旗往回撤军。
江源长舒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五万兵马,经过一天一夜的偷鸡摸狗,杀掉两万多人,战损比三比一,这个成果也算是不错了。
而此时,宁飞中军大帐中。
坐在沙盘前的宁飞仍旧是精神抖擞,熬个一天一夜对于六境强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青竹手中的羽扇早就已经被放下:“宁将军,我们损失不小了,再打下去恐怕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军师有什么想法?”宁飞淡定的端起茶杯。
青竹犹豫一番后,小声道:“宁将军,再打下去就算我们胜了,恐怕手头上也留不下多少人。”
“若是到那时,南梁直接挥兵来打,我们岂不是要白白丢失疆土?”
“不如就此撤军,凭借我们手中的兵马,占据半片江山,等兵强马壮,再攻不迟。”
“而且不得不承认,木松风此人的军事指挥能力在你我之上,打到现在,我们其实吃了点小亏,若是将军肯退兵,十年后,将军仍旧年富力强,木松风不说已经入土,恐怕也差不多了。”
宁飞望着沙盘上的局势,最终缓缓摇头:“不妥,现在已经打了一天一夜,我们若是就此退去,那就只能是吃亏。”
“再打下去岂不是更吃亏吗?”青竹无奈开口。
宁飞双目中爆出两道精光:“不,相比于木松风,我年轻许多,又是六境高手,指挥到现在,我都感到有些疲惫,木松风必然比我更甚。”
“说句不客气的,指挥大型战役,本就是在拼命,我远比木松风能扛,若是这场战斗打上三五天,我仍旧还能顶得住。”
“但木松风呢,他本就年纪大了,再加上当年留下的伤势,他能坚持多久?”
“但如果就此退兵,我们固然损失较小,但你别忘了,往后的时间,木松风可就有空了,他万一教出两个徒弟来,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我今天就是要将木松风给耗死在对面的沙盘上!”
撂下一句话,宁飞再度开始调兵遣将。
战场上,双方士兵在拼命,在看不见硝烟的中军大帐内,双方的主帅同样在拼命。
转眼间,三日过去。
大端中军大帐内,五名指挥都已经显得有些筋疲力尽。
四天四夜的指挥,是对心力脑力的一大挑战。
此时除了掌控最少兵力的江源乐此不疲的不断使用钳形攻势消灭敌军,木松风几人,都已经开始制作一些微型调整。
从沙盘上来看,大端的士兵还是占据了些许的优势,但这点优势不足以让胜利的天平倾斜。
“又是不分胜负。”陈留叹了口气。
另一位黄将军长舒一口气:“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占了些便宜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宁飞应该要撤军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沙盘上代表着敌军的旗子,却猛然开始动了起来,许多一直隐藏在后的旗子开始一个劲的往前冲。
“宁飞手中的边军动了!”陈留惊呼一声。
木松风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同样指挥着旗子迎了上去。
“无妨,宁飞的惯用手段而已,也是他撤退的前奏。”
陈留点了点头,一般撤军的时候,为了避免一溃千里,总是要让精兵上前顶住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宁飞非但没有撤退,反而操控着大军开始剧烈反扑,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撕开一道口子。
面对这样的状况,木松风几人不得不再次开始集中精力移动小旗。
江源再次兴奋的收获两支敌方的小旗,打到现在,江源身边代表着敌军的小旗,已经达到三十之多,三万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战场上。
而江源手中的旗子,仍旧还有将近四十。
“真是见了鬼了,宁飞到底想干什么?他是想拼命吗?”陈留骂骂咧咧的移动沙盘上的旗子。
另一边的几人也同样好不到哪去。
谁也不明白宁飞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是吃了亏,却仍旧硬着头皮继续吃亏,这么打下去,他难道就不怕部队溃败吗?
谁也没有答案,所有人只能再次强行打起精神指挥。
江源同样皱着眉,这特么不对劲啊。
宁飞这家伙又不是傻逼,这就相当于有人拿剑抵着宁飞,只要他往后退,屁事没有。
但宁飞这货怎么就拼了老命的往前冲呢?
这样下去这柄剑迟早要穿透宁飞的心脏,到时候再想退可就来不及了。
尽管心中疑惑不解,但江源也是毫无办法,对方硬要来送死,他有什么办法。
但是很快,众人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宁飞反攻实在是过于凶猛,几乎是将全部的兵力再次压上。
最终,在木松风几人的一阵忙碌下,局势再度回到犬牙交错的局面。
木松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双手有些颤抖的端起一杯茶水,接连喝下几口后,总算是好了一些。
沙盘五人中,最轻松的莫过于江源,而负担的最重的毫无疑问,必定是木松风,他手中的兵力足有二十万之多,同时也是与宁飞交战的主力。
其余几人或许可以趁机休息片刻,木松风却必须时刻在脑海中推演,在心中默默计算。
渐渐的,天色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两个昼夜再度过去。
沙盘前,所有人都尽显疲态,江源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前,双目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旗。
这两天来宁飞好似发疯一般,根本不考虑亏损,一个劲的往前冲,逼得他们也不得不拼命。
而江源手中的四十支小旗,现在也已经缩水得不到二十。
到了现在,江源已经无力继续指挥。
“倒杯茶。”江源沙哑的声音好似两块石头相互摩擦一般。
最终,再经过七天七夜的强攻后,这场战斗终于迎来了尾声,宁飞留下无数尸体,率领剩余的士兵退去。
得知消息的那一刹,沙盘前的五人瞬间丢掉所有精气神,无力的瘫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