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他的姻缘不在自己身上,只是假相的喜欢,或者只是好感强些。
事情已经被宁江简点破,已瞒不住,袁展便直接向木兮道:“木姐姐,我心悦你,很喜欢很喜欢,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你可以等我两年吗?过两年后我就可以议亲了。”
袁展现在已经十二岁,在这时空里,十四岁就可以议亲,十六就可以成婚。
池晏指尖早已泛白,无可奈何,只能极度忍耐着,毕竟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不过,幸好,后面的结果还好。
“袁展,你还小,不懂感情之事,这喜欢并不是那种喜欢。”
“怎么就不是了?我爹说,当年他就是天天想念娘,我也是,等我两年可以吗?”
“袁展,这并不是两年的原因,这世上,感情最是不能等,你永远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你还小,自己都照顾不了,又谈何照顾他人。”
木兮知道,也许这么说,有些缥缈,也对袁展无用。
“你喜欢糖葫芦吗?”
“喜欢。”
袁展虽然不明白,木兮怎么会突然就转而问他这个,但是他还是老实的回答。
“那你是不是在街上看到了糖葫芦,那一路都会很想买,如果你最后去买了,你会也给你的爹娘或者弟弟妹妹买吗?”
“会。”
“这也是一样的。你看,你喜欢我,但是你也会想着带我去见其他人,和他们一起玩吗?”
“嗯……”
袁展有些迷茫,心中各种情感,不知如何是好。
“喜欢有很多种,但是心悦只有一种,心悦一个人,是不会想着和他人分享的。但你对我,如同糖葫芦,只是喜欢。”
“是吗?”
“是。”
“可是……”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想法很简单。
一时的新鲜,一时的喜悦又怎可当真,有多少青少年因为这样毁了自己,毁了他人。
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能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木兮看着袁展,心中叹息,不过,哄孩子什么的,真的麻烦。
袁展想了想,迟疑的点点头,“嗯……好像是这样。”
“既然如此,你们互相道歉,和好,如何?”
袁展豁然开朗,心情大好,便不再计较池晏打自己的事。
“池渊,这事有我的原因,我也有错。”
然,池晏却为这样的发展而不知缘由地感到熟悉与哀伤,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泛起丝丝恨意。
木兮看了池晏一眼,却发现对方走神了,气得她一脚轻踢过去。
“袁公子,这事我也有错。”
他错在不应该留下痕迹,让木兮发现。
“叫我袁展就好,既然解开了误会,池渊,你的武功好厉害,你可以教我吗?”
“可以。”
“哇,我一直想去江湖闯荡,要实现了耶。”
明明比池晏还大,心性却没池晏沉稳,卢夫子在一旁不由得摇摇头。
不过,怪不得他总觉得袁展虽然在学问一事上,极有天分,却有时又极爱偷懒,原来如此。
唉,可是啊,他的老脸,丢干净了。
木兮递给袁展一瓶药,嘱咐他按时擦拭,并将一小玉佩给他,让他交给他的父母,以此表达自己的歉意。
走前,木兮跟卢夫子道:“卢夫子,世间的任何一种感情,并不是生来即明白,人人都推崇孝道,可孝因亲情而来,又是怎样的情感,还小的孩子并不能明白。”
“木姑娘意思是……”
“我希望卢夫子可以加些讲述感情的事情,作为一个老师,不仅要教学生学识,更应该教的是做人,我正因为知道,这是您教学的宗旨,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情感课堂也带给他们。”
这是许多世界教学都有点问题,老师教学识,教做人,却忽视了情感,情感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然,错误的情感认知,伤人伤己,仅为满足一时之欲,却给他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嗯,多谢姑娘提醒,确实也是我忘记的地方,如果提早明白,在遇到时,便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卢夫子摸着胡子,“不过,姑娘也知道学堂的情况,可能……”
“不用担心,不管是什么,明日会有人来帮你解决。”
“啊?敢问姑娘,是什么人?”
“夫子明日就可知道,但希望夫子能保守这个秘密,我也不想让人知道夫子曾经的庙堂高光。”
卢夫子脚步踉跄,瞪大了双眼。
“夫子,若无他事,我就带这混小子回去了。”
木兮也不等对方回复,拉着池晏向外走去。
没走几步,木兮回头,对袁展道:“袁展,十日后,向西走,你会遇到你的有缘人。”
等卢夫子回神,对方已然没了踪迹。
木兮不会知道,正因为她这一举,卢夫子便很快在课堂上教起了感情之事,而这,却也成了打开池晏心灵的一扇窗,提早让池晏明白自己的情感。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池晏一路低垂着头,直到回到家中,才开口。
“师尊,对不起,今日是我错了。”
木兮正等池晏继续说,可过一会儿了,也没有话来。
然,她不知道,就因为木兮没有说一句话,却反而让对方浮想联翩。
“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我。”
池晏低垂的眼,不知何时闪着泪光,眼已经模糊不清,却倒映着面前人的身影。
木兮转头,看着池晏。
想着池晏是否过于依赖自己了,这已是这几日第二次哭了。
但木兮并没有任何安慰,虽然是师徒,可终究要分离,牵扯少一些更好。
可是,“子之错,父之过”,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
“跪下。”
厉声传来,池晏低垂着头,跪了下去,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眼前。
想起那被众人所围,一拳拳拳头打在全身上的疼痛,想到那冰天雪地里那些丑恶嘴脸的人,想到被人踩在脚下的食物或者手……
他也反抗过,不过结果只是更惨而已。
一日日漆黑的夜,黯淡无光。
也许,短暂的温暖终究短暂,她是不是要离开了。
木兮走在池晏面前,严肃道:“今日的事情,你确实错了,责任在你,本是小事,却被你促成大事,袁展不记仇还好,若换成其他人,道歉,赔偿,不买账,我不在,你又如何?”
“无权无势,无武力傍身,冒犯了权贵,在乱世,唯有死路一条,在和平年代,也受到各种抵制、恶毁,何况,这事因你而起。”
“‘人之所以为人者,其在人心乎。仁,人心也。’,与人相交,仁为之首。人活一世,有很多的不得已,不愧于心,不乱于性,心中存仁,便是我对你的要求。”
木兮走了,却没有让池晏起来,池晏也不敢起来,他怕,他起来后,再也回不来这个地方。
秋夜的风很凉,地更凉,就像池晏的心,一步步陷入寒潭。
半时辰后。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步步踩在池晏心里。
池晏寻声而去,看着木兮一步步走来。
直到木兮走到身边,那传来的声音,如天边的悦音,如梦如幻。
木兮看着池晏,最后无奈道:“起来吧。”
然,池晏却没有起来,而是执拗地继续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