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独自一人在会场中闲逛，暗自叹道：这白磷好生奇怪。
    化气境修为吃了通脉境李魏那么一剑，寻常人不说魂飞魄散，也要修养个数年。
    这小子凭什么才过几日又生龙活虎起来？
    听说那修为尽废的李魏刚被救醒，就听见这个消息，那叫一个大动肝火，房中伺候他丫鬟婢女死了一批又一批。
    直到那位大掌柜开口，这才平息下来。
    “这般有趣之事不能亲眼目睹，实在可惜。”
    夜卿很喜欢热闹，尤其是当面凑热闹。
    若是城中散步时，遇上个骂街寻衅之事，他能停下来看半天，甚至还会从周边之人手中买来瓜子，边嗑边瞧。
    他听说了这场别开生面的茶会，于是来凑了热闹。
    进来不久，就遇见了好几场纷争，实在有趣。
    正想着，前方似乎又起了争执，里外围了好几圈人。
    夜卿赶忙靠近，兴致勃勃地看向人群中心，还向旁人打探发生了何事。
    是一座摊位的摊主和一个读书人起了冲突。
    “摊主姓何，在城中地下卖了好些年的赝品，今日不知怎的拿下了这里一座摊子，你瞧，他摊子上的古董文物，名画字帖都是假的。”
    一个胖妇人兴致盎然的指着何姓摊主，向夜卿解释道。
    夜卿顺势递过一把瓜子，问道：“还有呢？”
    胖妇人抓了些瓜子子，给他一个懂事的眼神，继续道：“那柔弱的读书人是个外乡人，同他的女伴今日才来的四商城，读书人…”
    夜卿点点头，大致明白了来由。
    李姓读书人看中了何摊主的一幅字帖，女伴见状便替他买下，结果才走几步便认出了是赝品。
    读书人脾气还好，只要退钱，何摊主见其谈吐不凡，也就打算退了，可那女伴不肯，坚持要按四商城假一赔十的商法来赔。
    夜卿觉得很有意思，两方都有说法。
    平日里何摊主在地下黑市中摆摊，黑市主要的规矩就是概不奉还，钱货两清后真假各安天命，吃了哑巴亏不能找回去，他就没怎么退过货。
    更何况这是在四商城外，城里的规矩凭什么管到外面来？
    何摊主就和女伴起了冲突，两方又都是通脉境修士，暗自用灵力比拼，激起一层气浪。
    很快这里就引起了巡查者的注意，来者是临时工陈信宇，他一瞧情形，顿时头大如斗。
    略微劝了几句后，陈信宇便开始向队长和白道友求助。他才凝丹境，怎么劝两个高他一境的修士。
    还没等收到回来的传讯符，诸多修士只觉眼前一亮，恍若白日。
    “海量的文气，是有人做出了千古名篇？”
    夜卿眯了眯眼，忽然对眼前的热闹丧失了兴趣，不必多想，那边定然有着更有趣的热闹。
    也省的怀疑了，那白磷绝对就是个读书种子。
    白磷在心中计算头顶的文气，有了底气，不顾旁边这些目瞪口呆的之人，看着小儒生，眉眼含笑。
    “师弟赠师兄一杯果茶，师兄回赠师弟一片文气。”
    白磷心中一动，那汹涌冲来的文气分做两条路线，对着小儒生垂落一半！
    “师兄，这太贵重了，小生受不得！”小儒生先前只当赠他诗句，结果不仅是一篇传世名篇，还将如此文气相送。
    只是他修为尚浅，不知如何切断这源源不绝的文气。
    “还请师兄收回，小生受之有愧。”
    白磷笑着道：“这是你应得的，也省得有心人又觉得做师兄的太过小肚鸡肠，满天文气都自己独占。”
    不仅如此，白磷相赠文气还有其他理由。
    他遭不住啊！
    一半文气看似进了他的体内，实则都被两件儒家法宝吸收了去，白磷可不敢再随意吸收文气了。
    这几日他在读书养意，想要借此打牢根基，才有了些心得，这下子全功亏一篑。
    不过还好，眼前小儒生谭平应该是个薪火种子，还是个颇对他脾气的，这桩买卖算不得亏。
    早些时候白磷对儒家的情形有过大致了解，儒家学府书院在十几年前遭受了体修抵触，大批学拳的体修不断向学府书院讲理。
    说是讲理，只是说的委婉，其实体修们大多懂不得太多圣贤道理，他们只是为那一处秘境中平白丢了性命的体修讨个公道。
    只是两方如何也说不到一起去，之后便动起了手，数家学府书院因此关门大吉。
    而从那一年起，儒家气运便莫名衰落下来，这些年来所诞生的儒圣，一共才八位，其中最属年轻的一位，就是钟圣。
    其他修士隔岸观火，唯有儒修们心中急躁。
    想来这也是便宜师傅轻易收下自己的原因。
    先前还觉儒家式微离他遥远，眼下倒是心中明了不少。
    儒修们只要有个三四成都是眼前模样，这儒家不式微都难。
    看来是纯粹的读书人变少了。
    白磷看着那蔡公子悄悄从人群中离去，刚才围在白磷身边之人有好些个面子上揭不开，也趁机离场。
    但还有几个厚着脸站在白磷身边，不仅没有远离，还靠近几分，脸上充满讨好之色。
    白磷没有说话，也说不清心头是怎么个复杂滋味。
    感受到两件法宝重新充能好，白磷心中多了几分从容，这两件法宝的强大在前些日子展现的淋漓尽致，不充能好他用不了几息时间。
    纵然白磷有不少诗篇，但这几日不得寸进的修为让他明白，再不打好根基，只会被文气灌死。
    突然，白磷神色一滞，瞧见了小儒生的破境。
    化气境初阶，中阶，高阶，竟一路突破至凝丹境！
    瞧瞧，这就是根基打得牢固的好处，破境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薪火手册只会强行拔高境界，根本没有一点售后！
    文气渐渐被吸收干净，白磷发现小儒生还在闭着眼巩固境界，也就没打招呼，向远处走去。
    张姑娘还在落笔，却突然听见一句话。
    “这首诗就不必抄录上去了，总要给他们一些念想不是？”
    张姑娘眼中泛起一泓秋水，那道算不得坚实的背影在她眼中格外宽广。
    “怎会舍得给别人，当压箱底的传家之物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