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
偏仄又阴暗的地牢中,关押着十几个被拐来的孩子。
地牢外,是眼红的大狼狗。
“嗷嗷嗷……”
狼狗饿起来会狂吠,每一次吼叫,都像一把榔头,深深地敲在孩子们心里。
这是程来的驭人之术。
他要让这些孩子们感觉到了恐惧,只有足够恐惧,程来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
在这些孩子中,有一个身着红色工作服的女孩很是显眼。
她目视着大狼狗,眼中已经麻木,似乎习以为常。
她就是耿小小。
白天在富丽堂皇后厨洗碗擦盘子,到了晚上就回到地牢,就像回到了家一样,没有恐惧,没有害怕。
她来缅北太久了,见识了太多的黑暗。
以前,刚被毒贩抓来时,她见识过更残忍,更血腥的场面。
再后来,毒贩死了,她兜兜转转,被卖来卖去,最终来到了哈查武装。
对于她来说,到哪都一样。
刚开始时,她有过期望,期望自己做警察的父亲能来接自己。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期望越来越淡,以至于……快忘了父亲的模样。
“小小姐姐,你别看着那些狼狗了,你越盯着它们,它们叫得更大声。”另一个被拐来的小男孩,拽了拽她的手,慌张道。
“你怕?”
“当然怕呀。”小男孩怯生生道:“我得活着,等我家人接我。”
“接你……”耿小小笑了,笑容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二狗子,你的命运已经注定好,没人会来接你。”
“命运?这是什么东西?”
“童子军吧。”耿小小认真道:“等你不怕这些狼狗了,他们会拉你出去培训,把你培训成这里的童子军。”
“我不要当童子军,我要回家。”
“这里是缅北,我一个局长的女儿都回不去,你就别做梦了。”顿了一下,耿小小有些感叹,“其实,如果我是男孩就好了,那样我也可以成为童子军,然后……”
“然后什么?”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耿小小不再注视着狼狗,而是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心思很沉。
二狗子还想问什么时,两个壮汉一前一后来到了地牢。
为首的正是陈江河。
他环视地牢一圈,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耿小小身上,“你就是耿小小。”
“我是。”耿小小坦然道。
“很好,跟我走吧。”说话间,陈江河对身后的人勾了勾手。
那人拿出钥匙,很自觉地打开地牢的门,将耿小小带了出来。
“去哪?”耿小小目光平静,没看出一点害怕。
陈江河点了一支烟,想了想,“可能,你父亲找人来救你了。”
“呵呵。”耿小小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敢死队的老大陈江河,只是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对我一个小丫头撒谎,没那必要。”
陈江河愣了一下,“耿小小,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跟在陈江河身后,耿小小不急不慢道:“如果我父亲能来救我,早就来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呢……他,应该忘了我吧。”
“不信拉倒。”
……
二十分钟后。
程来办公室。
“程总,这就是耿小小。”陈江河淡淡开口。
“知道了。”程祥点点头,看了一眼耿小小,捏住了鼻子,“真臭,几天没洗澡了?”
“地牢没地方洗澡。”耿小小依旧平静的可怕。
“知道我是谁不?”
“知道,程总,木姐的老大。”
“你不怕我?”
“怕。”耿小小想了想,“可怕也没用,不是吗?”
“有意思,真有意思,想不到我的地盘,还有这样一个宝贝,不愧是善猜都想要的人,真了不起,要是把你好好培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盯着耿小小,程来眸子开始放光,像是欣赏什么艺术品。
也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一下。
随后赖清伟走了进来。
“程总,公安厅的线人来消息了,说想要这个丫头不是善猜,可能另有其人。”
“谁?”
“是,是……”
见赖清伟吞吞吐吐,程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说话结结巴巴,还是当过省长的人,简直就是废物。”
“讲重点。”
曾经陕甘主管经济的省长,来到缅北后,就像个新兵蛋子。
挨了一巴掌后,不敢有任何反驳,继续唯唯诺诺道:“根据线人的消息,这场营救,可能来自滇南省公安厅长的主意。”
“消息可靠吗?”
“应该错不了。”赖清伟捂着脸颊,“线人说了,今早省厅会议结束后,祁同伟找耿霄聊了很久,而且……祁同伟本人也来到了栗栗族自治区,看样子……是想接这个孩子回家。”
“祁同伟……呵呵。”
程来嗤笑一声。
其实,当善猜来到了缅北时,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要知道,能请动善猜这样的老江湖,没有几人,钟老爷子算一个。
再联想到祁同伟和钟老爷子的关系,不难猜出,想营救耿小小的幕后人,就是祁同伟。
当然,程来从来也没把祁同伟放在眼里。
这里缅北,他才是这里的王。
“赖清伟,让线人时时刻刻盯住祁同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提前告诉我,明白吗?”
“收到。”应了一声,赖清伟犹豫道:“程总,我还有更好的主意。”
“哦……?”程来来了精神,“你这猪脑袋,也有好主意,真是让我吃惊,说说看……什么好主意。”
“釜底抽薪,制造意外,像干掉迟臻一样,直接干掉祁同伟,一劳永逸。”
“蠢驴就是蠢驴……”程来摇摇头,“还釜底抽薪,你这么蠢,怎么当我的情报顾问,下次再提这种话,直接去水牢冷静两天,毕竟……给你一口饭吃,我都嫌多。”
赖清伟脸上出现尬色,想辩驳两句,还是选择闭嘴。
这时,程来的目光又落到陈江河身上。
“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这个时候干掉祁同伟。”
“因为他的背后是钟家。”陈江河想都没想,直接分析道:“我了解过,当初滇南这个公安厅长人选有很多选择,包括耿霄和游建龙,可最终zy选择了祁同伟,无他……就是想用他钟家的身份,震慑咱们。”
“一语中的。”
程来露出欣赏的目光,“没错,祁同伟是钟家的底线,也是zy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动不得……否则,钟家要是申请来执法权,咱们就被动了。正因为这样,我可以对祁同伟敲山震虎,却不能直接下手,钟家……不好惹啊。”
“赖蠢驴,你和陈江河的差距真不是一般大,养你……真不如养一头蠢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