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来藏着黄金一事,祁同伟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在缅北那个动乱之地,黄金是永远的硬通货,正因为有那五吨黄金在,程来才会有恃无恐。
就算那一天他在缅北待不下去了,可只要黄金还在,依旧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行,这事我知道了,你回京城时,小心一点。”
“让我小心?”谭韵笑了,“如果真有人打劫我,那我还求之不得,至少……又是一个三等功。”
“嘚,算我什么也没说。”
……
送别谭韵后,祁同伟原地抽了一支烟,然后把程度给叫了过来。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马大哈。
现在的马大哈在被程度教育后,不敢再调皮了,一言一行都有了警察的样子。
祁同伟望向二人,轻声开口,“耿小小那怎么样了?”
“老样子。”程度回答道:“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奇葩,表情永远冰冷,问他想不想见耿局长,她就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表态,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现在通知耿局长,让他们父女团聚。”
“这事不急。”祁同伟摆摆手,“等能通知耿霄时,我会告诉你。”
“好。”
“另一个事,疤面情况怎么样?”
“他还好,至少……比耿小小稳定多。”想了想,程度又加了一句,“只是比耿小小稳定。”
听出话外之音,祁同伟眉头轻皱,“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态度有点嚣张,总是斜着眼睛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挑衅呢。”
“这个不能怪他。”祁同伟吐出一口烟圈,“斜着眼睛看人,是很多卧底长期的应激创伤,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还有这么一说?”
“你没做过卧底,当然不知道。”祁同伟沉声开口,“最危险的警种就是缉毒警,而卧底又是缉毒警中最危险的岗位,斜着眼看人,是他们在卧底生涯保持的习惯。”
说罢,祁同伟踩灭烟头,“走吧。”
“去哪?”
“找疤面,我有事要问他。”
……
另一边。
特殊招待所。
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疤面,直接抽没了三包烟,就当他起身准备出去溜达溜达时,又被门口两个市局的警卫给拦住。
顿时就有些不爽。
“我说你们两个小同志怎么回事?我又不是罪犯,你们拦着我干嘛?”
“不好意思,周成良同志,根据市局要求,你暂时不能自由活动,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为我考虑?”疤面不开心了,“把我软禁起来,也是为我考虑?滑稽!”
“我告诉你们,我是卧底,是英雄,不是罪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担心老子捶你们。”
“给老子让开。”
说罢,疤面就要强行离开。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同志也不怂,两人一左一右,寸步不让。
就这样,三人矛盾很快激化。
尤其一个小同志,早就看疤面不爽了,一边拦着,还一边嘲讽。
“周成良同志,这里不是缅北,而是滇南,你现在也不是卧底,请不要把你卧底时的不良风气带回来。”
“告诉你,在这……没人惯着你,给我回去。”
“听到没有,给我回去,你个流氓。”
听到流氓两个字,疤面一愣,忽然就不再挣扎了。
好久后,他啐了一口唾沫,指着嘲讽他的小同志,一脸凶光,“你说什么,有种特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流氓,怎么着?”
“我艹你大爷。”瞬间,疤面暴揍,抬手一拳,直接把对方干倒。
同一时间,另一个看守的警察,立刻拔出了枪,伤口对准疤面,“别乱来,再动手我开枪了。”
“开枪?来啊!”
很明显,疤面也上头了,面对黑压压的枪口,脖子上青筋暴露,“知道老子是谁么?老子不止是周成良,老子还是疤面!”
“在老子面前玩枪,老子就怕你们了?”
“实话告诉你们,老子在缅北打出去的子弹,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
“来啊,开枪,开枪打我!”
顶着枪口,疤面撕开衣服,露出胸膛上的伤口。
这一道道伤口,是他做卧底时带来的。
此刻……他忽然就有些难过。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开枪了。”面对凶神恶煞的疤面,小警察紧张起来,
手指甚至搭在了扳机上。
“把枪放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时,祁同伟的出现,制止了这场对峙。
他缓步上前,瞥了疤面一眼,又看向拿枪的小警察,“怎么回事?”
“我们按照市局的要求,来看管周成良,可这个流氓直接打人,还……”
“闭嘴。”不等小警察说完,祁同伟厉声打断,“你刚刚叫他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叫他流氓?”
“我告诉你,他不是流氓,他是卧底,在缅北待了五年的卧底,他和你们一样,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甚至……他所处的环境,危险程度要超越你们所有人!”
“给我道歉!”
被批评之后,两个小警察也意识到说错话,并肩站到一起,面对着疤面,真诚地鞠躬道歉。
疤面先是红着脸喘气,良久后……又拍了拍二人肩膀,“没事,我也有问题,我不该……像个流氓,可在缅北待久了,很多习惯改不了,你们多包涵。”
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
因为脸上疤痕很多,笑起来后……确实像个流氓。
但也就是“像”而已。
祁同伟知道,这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小插曲告一段落。
祁同伟让程度等人在外守着,他带着疤面,单独进了房间。
后又主动掏出香烟,帮其点上。
疤面有些受宠若惊,“厅长点烟,这卧底没白干。”
祁同伟笑了笑,“我是叫你疤面呢?还是叫你周成良?”
“疤面吧。”疤面吐了一个华丽的烟圈,“毕竟……周成良这个名字,我都觉得有点陌生了。”
“那好,我就叫你疤面,这五年来……辛苦你了。”
“这话听得真舒服。”疤面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说实话,如果程来不是疯子,我还没在哈查武装再卧底一段时间,可偏偏……他就是一个疯子。”
接着,疤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祁厅,你看,这个耳朵就是那个疯子干的。”
祁同伟微微皱眉,“放心,这个仇,我们滇南公安厅记下了,程来……他跑不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