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偶有数片落叶卷集过空旷的院落,自打新人入宫,皇上便未再来过翊坤宫,成日忙慌慌的翊坤宫也有难得的冷寂之感。
若没记错,今日皇上便是因为安排年羹尧去处理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之事,而差苏培盛给年世兰送东珠了。
不同前世自己隔三差五地,便会安排人送皇上爱吃的点心汤水去御前,时不时地找存在感,这几日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皇上驾到!”
年世兰正闲闲地翻着手中的话本,外面太监通报的声音便传来了。
她给颂芝使了眼色,颂芝便悄悄退出去了。
“皇上万福金安。”话毕皇帝胤禛便踏入了殿中,伸手扶起请安的年世兰往一旁软榻去。
“数日不见,也不见你差人请朕来翊坤宫用饭,朕倒是想得紧,不想你却有闲心在看话本子。”
皇上瞥了一眼一旁的话本,拉年世兰坐在身侧。
“哼,皇上既然只想着翊坤宫膳食,那把翊坤宫厨子带去养心殿便罢了,也好让各位妹妹都尝尝鲜呢。”
年世兰纤如白玉的手绞着帕子,一副嗔怪矫情的样子,惹得皇上满目笑意。
“就属你心眼小,朕都数天未吃到你准备的点心了。”
“皇上日日美人在侧,怕是送往养心殿的点心汤水都来不及用,还少臣妾这一口吗?”
年世兰说罢,佯装生气,起身隔着桌几坐在了胤禛对面。
两人近距离的接触,心里有着说不清的膈应,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满宫里就你敢用话刺朕,你不来只好朕来了,近日身子可好了?”
皇上接过颂芝上的茶,似是关切地问道。
颂芝与华妃短暂地对视了一眼,眼见那正殿的欢宜香已经燃起。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身子已无大碍。”
“今日吉林将军进贡了一斛东珠,这段时日你操持后宫辛苦,朕便赏赐你了。”
皇上轻挥手示意,苏培盛接过小太监的托盘亲自递了上来。
华妃长眉入鬓,眸中似有惊喜的光彩掠过,待揭开那盖布,莹润硕大的东珠当真是华光溢彩十分夺目。
“皇上,这东珠当真是华贵无比,臣妾十分欢喜,但臣妾却不敢受用。”
华妃说着便起身跪地。
“这是为何,难道你不喜欢?”
胤禛明明见她神色是十分期待欢喜的,她向来喜爱这些金银宝石奢侈之物。
“皇上,东珠乃皇后所用,嫔妾虽然喜欢却不敢乱了尊卑,还请皇上将此物收回。”
华妃垂着头回话,神情是少有的谦卑。
“朕赏你,你便用得,朕属意于你,何人敢置喙?”
胤禛以为她只是矫情一番,便出言安慰了几句。
“皇上,如今新人刚入宫,嫔妾自当以身作则,数日前臣妾处置了夏常在,今日若收了这东珠,那岂非有失偏颇,日后嫔妾还怎么训导后宫小主?”
皇上见华妃神情板正,不似往日傲然得意的神色,倒是有几分稳重大气,心中却是十分赞同她如今的做派,起身双手扶起年世兰。
“如此,朕便选些旁的送你,只是委屈你了。”
“臣妾并无委屈,只要皇上心里时常挂念,臣妾并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年世兰笑意盈盈,敛着蛾眉,含情凝视着胤禛。
胤禛扶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今晚朕陪着你。”
“皇上,这青天白日的。”
年世兰手轻轻捶了下胤禛的胸口,又抬手帮他整理着衣领道:
“今日是福子妹妹的好日子,皇上还是早点去吧,省得福子妹妹怀着身孕还候着皇上,怪累的。”
胤禛闻言眉目舒展,他又捉住华妃白嫩细腻如玉在胸口搓捻着:
“世兰如今体贴大度,朕心甚悦,朕过几日再来瞧你。”
年世兰微微点头,胤禛放在她腰间的手轻捏了捏,转身便出了门。
那力度不大带着暧昧的温度,年世兰却轻颤了起来,胤禛愈发对自己暧昧柔情,她似乎愈发地想要逃离。
她知道那是一种逃避危险的本能,可如今自己虽居高位,却是虚浮脆弱的,眼下还是要赶紧怀孕才是正事。
***
不消两日,周宁海便抱来一只浑身雪白的京巴犬,通体雪白如雪球,憨态可掬。
“娘娘,这是年公子亲自为娘娘挑选的狗,名唤雪球,十分伶俐。”
年世兰含笑拿起手边的点心向狗伸过去,待那狗张口要吃之际,年世兰又缩回了手,而狗却是十分温驯坐在了原处,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年世兰,却是半点不护食。
年世兰满意地笑着又给狗递上了点心,对颂芝道:
“将那布球拿来,本宫逗逗它。”
颂芝拿来拳头大小的几个布球,那布球边角挂着数枚小铜铃,递给了年世兰。
随着那布球抛出,一阵清脆声响,狗便很快被吸引上前扑咬着,年世兰又拿出准备的肉干,狗闻见肉味很快又折返到年世兰脚边,甚是乖巧。
“你这就送去给温宜公主。”
周宁海得了指示抱着狗同一应玩具器物去了曹贵人处。
晚些时候曹贵人便带着温宜来给年世兰谢恩了。
“嫔妾多谢娘娘照拂公主,公主甚是喜欢。”
“起来吧,本宫听闻温宜时常哭闹,正好侄儿送来这雪球倒是乖顺,便送给公主玩耍了。”
“公主自是十分欢喜,虽然公主如今还不会言语,但宫人逗弄雪球,公主总会笑,嫔妾深谢娘娘了。”
曹贵人一如往常谦卑得体,谨言慎行。
但年世兰却不想多见她这张虚情假意的脸,语声淡淡说了几句闲话便让她退下了。